沈璃的布鞋尖刚蹭到岸边的青石板,咸腥的海风便裹着南疆特有的木樨香灌进鼻腔。
谢无尘在前头虚扶她手肘,粗麻渔袍的袖口扫过她腕间发烫的凰翼印记——自上了渔船那刻起,这枚暗红纹路便像活了般,每隔半柱香便灼烫一次,此刻已烫得她指尖发颤。
"阿姐,跟紧我。"谢无尘压低嗓音,斗笠边缘垂下的草绳扫过她眉骨。
他特意将两人的渔篓换了,沈璃的竹篓里装着半筐刚晒的虾米,分量轻,跑动时不至于发出响动;他自己那筐压着块磨盘大的鹅卵石,若遇突发状况可作钝器。
边境城池的早市正热闹。
挑着担子的菜农掀开蒙着青菜的湿布,卖胡饼的老妇用草纸包着热饼,油星子滋滋渗进纸缝。
沈璃垂眼盯着脚边青石板上的水痕,那是挑水夫刚洒的,倒映出她腰间晃动的鱼鳔酒袋——这是他们乔装的关键,渔民进城总爱带两斤自酿的海鱼酒。
可刚转过卖香料的摊子,凰翼印记突然烧得她几乎握不住渔篓。
沈璃脚步微顿,余光瞥见斜巷里闪过半片玄色衣角。
谢无尘像是早有察觉,竹篓往地上一磕,石子骨碌碌滚进菜摊底下,趁菜农弯腰捡石的当口,拽着她闪进窄巷。
"有六个人,前后包抄。"谢无尘背贴着斑驳的土墙,剑穗上的银铃被他攥在掌心,"为首的在东头,腰间有铁哨——他们等我们进巷,要瓮中捉鳖。"
沈璃能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巷外的喧闹。
前世她也被这样围过,在沈家被抄的前夜,太子暗卫就是这般堵在染坊后巷,用淬毒的飞针穿透她的琵琶骨。
那时她缩在染缸后发抖,现在她摸向腰间藏的短刃,指尖触到刀柄上刻的"沈"字,烫得几乎要笑出声。
"退到巷尾。"谢无尘突然推她后背,自己则反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在地上划出三道浅痕。
沈璃踉跄两步,看见他以剑指地的模样——这是他独创的"困影阵",利用墙面阴影混淆方位。
玄色身影破风而来时,沈璃正退到巷尾的老槐树下。
为首者面覆黑纱,唯余左眼角一道刀疤从额角贯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
他手中短刀映着晨光,刀尖挑起谢无尘的斗笠:"凰翼之人,终有一日会被猎杀。"
"凰翼不是猎物。"沈璃开口时,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冷。
她闭目凝神,前世濒死时在祭坛幻象里看见的金焰突然涌进血脉——那是凰族的传承,是她被林晚卿碾碎尊严时,刻在灵魂里的火种。
掌心的热度顺着经络窜上眉骨,她能听见空气里残留的灶火噼啪声,早市上卖炭翁的炭盆,巷口铁匠铺的熔炉,所有未熄的火焰都在向她招手。
"你们不懂凰翼。"她猛然睁眼,瞳孔里泛起金芒,像两簇烧透的金箔。
为首者的刀已经劈到面门。
沈璃旋身避开,短刃擦着对方手腕划过,血珠溅在她粗麻袖口,绽开小红花。
谢无尘的软剑缠住另一人脚踝,借力将其甩向墙根,撞得瓦罐碎裂声混着痛呼。
"不过是妖术!"黑纱被血染红,首领抹了把脸,刀风更狠。
沈璃却觉得浑身轻快,仿佛每一步都踩着前世的骨血——她躲过刺向心口的刀,反手勾住对方手腕,短刃抵上咽喉:"你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
刀疤在她手下抽搐,黑纱滑落,露出半张扭曲的脸:"太子妃...要活的..."
话音未落,巷外突然传来铜锣巨响。
谢无尘的剑"当"地磕开偷袭的飞镖:"巡城卫来了!"
沈璃松手退开,首领踉跄着撞在墙上,喉间涌出血沫。
她看着对方逐渐涣散的眼神,想起前世自己被拖到刑场时,也是这样望着太子的车驾,求他看一眼。
现在她弯腰捡起对方掉在地上的短刀,刀柄刻着朵半开的并蒂莲——林晚卿的私印。
"走。"谢无尘拽她跑上屋顶,青瓦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
沈璃回头望了眼巷内横七竖八的尸体,看见谢无尘蹲下身,指尖掠过首领腰间的什么物件,眉峰微挑。
"怎么?"她压低声音。
谢无尘摇头,将那物塞进袖中:"出城再说。"
晨光漫过城墙垛口,照得他袖中凸起的轮廓泛着冷光,像片被磨利的龙鳞。
谢无尘的手指在尸体腰间的暗袋里顿了顿,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沈璃蹲在他身侧,能看见他袖中那片龙鳞状的金属在晨光下泛着幽蓝,像淬过毒的蛇鳞。
"是皇室暗卫的令牌。"谢无尘将令牌翻转,背面"御"字朱红如血,"东宫外廷的人用并蒂莲印,这东西...我在太液池底的暗桩手里见过。"
沈璃的指甲掐进掌心,前世太子萧承璟总说"孤与卿共掌天下",可这龙鳞却在说——这局棋里,藏着比东宫更深的水。
她盯着那抹朱红,喉间泛起铁锈味:"他们要凰翼,是为了当年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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