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夺过密匣的手在发抖,黄绢封条被指甲扯得粉碎,展开的刹那,御案上的青铜鹤灯突然炸开灯花,"噼啪"声惊得殿外的孔雀扑棱着翅膀。"敌国使团...竟在雁门关外集结三万骑兵?"皇帝猛地拍案,震得砚台翻倒,墨汁泼在萧承璟方才站过的青石板上,像团化不开的血,"你说与北狄互市是为民生,原来互的是刀枪?"
萧承璟这才察觉不对。
方才他还以为沈璃不过是拿到些无关痛痒的私函,可李廷年手中密匣的封泥——那是只有皇帝亲军"玄甲卫"才有的麒麟印。
他猛地转头看向阶下,方才还站在丹墀两侧的礼部尚书、兵部侍郎,此刻都垂着脑袋往后缩,连最得他信任的谢无尘都退到了廊柱阴影里,腰间玉扳指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陛下明鉴!"萧承璟踉跄着跪下去,玄色朝服拖在地上沾了泥,"儿臣对北狄不过是假意安抚,那些粮道改道的指令...是为诱敌深入!"他想去抓皇帝的龙纹御袍,却被御前侍卫横刀拦住,刀锋擦过他手背,血珠落在青砖上,和御案上的墨汁混作一团。
沈璃望着这一幕,喉间泛起一丝甜腥——像极了前世她跪在刑场,看着阿爹被砍头时,咬碎了舌尖的滋味。
她摸了摸腰间暗袋,那里还躺着昨夜从刺客身上搜来的密信,信里萧承璟写着"待北狄破城,孤便借勤王之名夺位"。
此刻这些字在她掌心发烫,烫得她想笑,笑得眼尾发红:"殿下以为操控一切?"她向前半步,绣鞋尖几乎要碰到萧承璟染血的朝服,"您派暗卫监视沈家时,可曾想过质子府的人会把您的密信抄给我?
您让林晚卿散布'沈女克亲'的谣言时,可曾想过药铺的账房是我安插的?"
殿外突然炸响惊雷,震得屋檐下的铜铃乱响。
萧承璟抬头看她,这才发现她鬓边的珍珠步摇不知何时换成了碎玉,每粒玉珠都刻着极小的"沈"字——是沈家被抄时,她藏在发间的最后信物。"东宫将倾,唯智者可活。"沈璃退后半步,让开被侍卫押起的萧承璟,"您...可还活得下去?"
皇帝重重喘着气,指节叩了叩御案:"玄甲卫,将太子押入宗人府!
着大理寺彻查东宫近三年所有往来账目!"他的目光扫过沈璃时顿了顿,"沈姑娘,随朕去偏殿。"
沈璃福身应下,转身时瞥见谢无尘站在影壁后,正望着萧承璟被押走的方向。
他腰间的玉佩晃了晃,是块成色极淡的青玉,和前世他递给她的"免死金牌"纹路一模一样——原来他早就在等这一天。
出了金銮殿,晨雾已经散了,日头晒得人暖融融的。
小桃抱着个锦盒候在宫门外,见她出来,眼眶瞬间红了:"小姐,质子府的马车在角门等着,说有新密信送来。"
沈璃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底凸起的暗格——那是她与质子约定的暗号。
她望着宫墙上方翻涌的乌云,轻声道:"回府。"
宫道上的梅花瓣被风卷起来,落在她发间。
沈璃摸了摸鬓边碎玉,想起昨夜藏在质子府的"百年棋局",想起阿爹临终前塞给她的半块玉牌,想起前世刑场那碗断头饭里藏着的密信。
今日之后,东宫的天,该塌了。
而她的棋,才下到中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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