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云府花园笼着层薄纱般的雾霭,紫藤架上垂落的花串如紫霞坠地,青石小径蜿蜒至假山深处,冰裂纹石桌上凝着未干的晨露。苏信握着竹扫帚立在九曲桥边,耳尖微颤,听着三丈外水榭传来的细喘。他垂眸扫动落叶,竹枝掠过青砖时,刻意将枯叶堆成北斗状 —— 正是苏家教的 “璇玑步法” 方位,每片叶尖皆指向东北艮位,那是机关阵眼所在。
月白缠枝莲纹纱裙拂过石栏,云雪裳扶着水榭朱柱缓过气来。她今日晨起便觉丹田翻涌,寒毒如冰蛇噬咬心脉,腕间雪魄剑穗垂落如银河碎链,剑鞘上的冰纹在日光下泛着冷光。随行丫鬟小桃急得直搓手:“小姐可是旧疾发作?奴婢这就去请大夫!”
“不必。” 云雪裳按住小桃欲抬的手腕,目光落在三丈外扫落叶的青衫身影。那少年半蹲在地,左眼角至下颌的淡红疤痕在逆光中若隐若现,左眼黑眼罩遮住半张面容,唯右耳后一点淡红胎记,在紫藤花影里忽明忽暗。雪裳指尖猛地收紧,喉间泛起涩意。耳后那点淡红胎记,母亲曾说唯有苏府血脉才会显现。眼前少年扫落叶的背影,竟与记忆中乳母之子重叠 —— 那年她躲在假山后,看见那孩子偷学云家剑穗,被父亲斥为“野种”。此刻他弯腰捡药,疤痕恰好遮住左眼,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反复呢喃的“左眼藏钥”。
苏信余光瞥见水榭动静,掌心按在腰间羊脂玉瓶上。瓶中赤焰药丸以雪山顶火蟾血混合赤焰草炼制,正是玄霜寒毒的克星。他刻意拖慢扫帚,待云雪裳指尖泛起青黑时,才缓步靠近,竹扫帚斜倚假山,垂眸作揖:“小姐脉象沉迟,指尖青黑蔓延至第二指节,可是每月初七发作的寒毒?”
小桃顿时横眉:“哪来的杂役!竟敢妄议小姐病症?”
云雪裳却抬手止住丫鬟,凝望着苏信掌心交错的薄茧 —— 那是常年接触毒草才会有的细密纹路,寻常仆役怎会有此手相?她任由对方指尖搭上腕脉,凉意透过袖纱传来,触感竟比雪魄剑的冰纹更冷三分。脉息如游丝缠绕,带着阴寒之气直钻心脉,却在触碰到苏信掌心刹那,竟有丝暖意逆流而上。
“冒犯了。” 苏信从袖中取出羊脂玉瓶,倒出赤焰色药丸置于石桌,“此药以赤焰草为主,辅以三滴雪山顶火蟾血,可暂压寒毒。” 玉瓶光泽温润,瓶身暗刻苏府秘传的璇玑星图,却在递出时被他掌心纹路遮掩。
云雪裳指尖抚过药丸,忽觉丹田处有热流涌动。她抬眼时恰好撞见苏信右眼深处的冷光 —— 那目光太过沉稳,不似杂役所有。昨夜兄长云昊曾在席间提及 “苏家养的小崽子眼神带刀”,此刻看来,这少年的每寸举动,都似算准了寒毒发作的时辰。
“你怎会解此毒?” 雪魄剑不知何时已横在膝头,剑鞘冰纹与苏信玉瓶共鸣,“莫不是偷学了我云家的《玄霜秘录》?”
苏信后退半步,竹扫帚在地面划出半弧:“早年在江南见过游方郎中用此药,小姐若信不过,小人这便离开。” 话虽如此,袖中却暗扣半粒 “牵机引”—— 此毒能让寒毒发作时间推迟半时辰,却又不致命,正好为后续接触埋下伏笔。
云雪裳盯着他转身时脊背绷直的弧度,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胡话:“雪裳,若遇左眼下有疤的少年,便将雪魄剑交给他……” 那时只当是病中呓语,此刻却见少年扫过的落叶堆成北斗,与苏府旧书中记载的 “璇玑步法” 方位丝毫不差。她指尖微动,故意碰落石桌上的青瓷茶盏。
“哐当” 脆响惊起栖鸟,苏信猛地抬头,只见云雪裳指尖按在剑柄,眼尾余光却扫向他脚边 —— 方才弯腰捡药时,他鞋底的泥印恰好踩在 “天玑” 位,正是苏府护院布防的暗记。
“明日巳时,送两盆绿萝去听雪阁。” 云雪裳转身时裙角拂过紫藤,月白纱衣在花影中浮动如流仙,“若再让我发现你擅自接近,休怪雪魄剑不认人。”
苏信蹲身捡碎瓷片,指尖被利刃划破,血珠滴在石面,与云雪裳方才咳出的血珠相触,竟诡异地融成无色。他望着那滩水迹,忽然想起襁褓中母亲塞的锦囊,内有半片染血衣角,毒气相仿。暗格里的《苏家毒经》曾载:“玄霜寒毒遇苏信侯血脉则隐,此乃双生剑主之兆。”
月上柳梢时,苏信独坐柴房,借油灯看掌心药渍。赤焰草的红与玄霜毒的青在掌纹间交织,恍若二十年前火场梁柱断裂时的赤红火光与漫天雪色。他摸了摸左眼寒铁假眼,金属表面发烫 —— 那是用父亲遗留寒铁打造,此刻正与云雪裳的雪魄剑产生微弱共振。
窗外夜莺啼叫,苏信吹灭油灯。今日在花园,他故意留了半丝赤焰草气息在云雪裳腕间,三日后她修炼时丹田必起暖意,届时再以 “偶得旧医书” 为由送调理方,便可顺理成章接近。更妙的是,碰落的茶盏碎片上,他已用毒粉留下 “离火” 阵眼标记,待云雪裳踏入听雪阁,便能借机关术探其闺房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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