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战霄放下手中茶盏,声音温和却带着疏离:“苏家贤侄远道而来,云某本该多些照拂。只是苏家门庭变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似有若无的惋惜,“如今你既入云府,便要守云府的规矩。”
“全凭家主吩咐。” 苏信的声音平稳,掌心却在袖中悄然攥紧,指甲嵌入掌心,血腥味混着檀香在袖中蔓延。
云昊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不耐:“父亲何必与他客套?一个破落户的赘婿,能在云府谋条生路已是天大的恩赐。” 他随手将酒盏往桌上一磕,盏中残酒溅在桌沿,“我看呐,就让他去管库房杂物,每日卯时扫院子,酉时清点柴薪 —— 省得他闲着胡思乱想。”
云战霄微微颔首:“昊儿说得有理。库房钥匙由李管家掌管,你每日卯初去领差,酉末归还。若有差池……” 他指尖轻轻叩击桌面,玉扳指与紫檀木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云府律法森严,贤侄当明白。”
苏信垂眸应是,余光瞥见云昊勾着嘴角,从袖中摸出一串钥匙,“哐当” 丢在他脚边:“记着,库房第三格放着上等雪缎,碰坏一丝一毫,仔细你的皮。” 钥匙砸在青砖上,溅起几点尘埃,有一枚滚到苏信鞋边,映着晨光泛着冷光。
他弯腰捡起钥匙,指腹触到金属的凉意,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血夜,父亲书房的铜锁也是这般冷硬。当时他躲在衣柜里,透过雕花缝隙看见黑衣人用弯刀劈开铜锁,血滴在锁面上,凝成暗红的痂。
“怎么,嫌脏?” 云昊的声音突然拔高,脚尖猛地踹向苏信膝弯。苏信猝不及防,膝盖重重磕在砖面上,钥匙串 “哗啦” 散落,一枚正巧滑到云战霄脚边。
“放肆!” 云战霄皱眉呵斥,却未让苏信起身,“还不捡起来?莫要失了礼数。”
苏信咬了咬牙,指尖在砖面擦出刺痛,一枚枚捡起钥匙。云昊的笑声混着檀香飘来,刺得他耳膜生疼。待他站起身,掌心已渗出血珠,混着砖缝里的尘土,在掌纹间染出暗红的痕。
“记住自己的身份。” 云战霄淡淡开口,“苏贤侄既为雪裳的夫婿,便该安分守己。若再让我听见你在外头惹是生非 ——” 他目光扫过苏信腰间空荡荡的玉佩挂绳,“云府的门,可容不得豺狼。”
苏信低头看着自己补丁摞补丁的袖口,喉间泛起苦涩。当年苏府鼎盛时,父亲腰间挂的是皇帝亲赐的和田玉佩,母亲的衣料皆是江南贡品,如今他却要在这富丽堂皇的正厅里,听着仇敌用 “贤侄” 这般虚伪的称呼,接受仆役般的差遣。
“是,苏信谨记家主教诲。” 他低声应着,余光扫过云战霄胸前的玉佩,雕着展翅的玄鸟 —— 与当年血案现场留下的衣角残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心脏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面上却依旧恭顺如常。
退出门时,苏信听见云昊在身后低笑:“父亲,您说那苏家养的小崽子,真能安分守己?我瞧着他那双眼,跟藏了把刀似的。”
云战霄的声音混着茶香飘来:“刀?若连刀都藏不住,又怎配做云家的赘婿?”
晨风卷着落花掠过回廊,苏信站在檐下,望着正厅匾额上 “德厚流光” 四个鎏金大字,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在他襁褓里的玉佩,上面刻着 “苏信” 二字 —— 取 “苏信如铁,矢志不渝” 之意。
他指尖抚过眼罩边缘,寒铁残片突然轻颤 —— 这是它今夜第三次震动。上次如此,还是三日前在花园偶遇云雪裳,她腕间雪魄剑穗的冰纹,竟与假眼内侧的玄鸟刻痕产生共振,像母亲临终前拍他入睡的节奏。。今日在厅中弯腰捡钥匙时,他清楚看见云战霄鞋底绣着的暗纹,与当年凶手靴底的泥印分毫不差。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血与火,终将在某个黎明,化作利刃,割开这虚伪的面具。
攥紧手中的钥匙,苏信转身走向西跨院,袖中滑落一片从正厅角落捡起的碎纸,上面隐约可见 “苏寒秋” 三个字的残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知晓,这云府的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藏着血案的线索,而他,有的是时间,慢慢将它们一一剥离。
回到柴房,苏信推开木门,晨光正照在墙角的蛛网丝上,他摸出腰间小玉瓶,倒出一粒赤焰药丸含在舌下,这是用赤焰草与雪山顶火蟾血所制,可短时间提升五感。指尖抚过寒铁假眼,金属表面传来微不可察的震颤,与当年在苏府废墟捡到的半块钥匙模具频率相同。
窗外,云府的仆役们开始各司其职,扫落叶的、提水的、整理花圃的,唯有西跨院始终寂静。苏信坐在床边,翻开粗布行囊,底层藏着半本破旧医书,书页间夹着片染血的衣角,那是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襁褓的,上面的玄冰蚕毒,与云雪裳身上的寒毒如出一辙。
他闭目养神,回想方才在正厅的每一个细节:云战霄的语气、云昊的动作、管家的站位,还有那串钥匙的重量。库房第三格的上等雪缎,定是云家用来打通关节的贡品,或许其中便藏着与血手门勾结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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