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雾还没散。
落霞山脉外围,一道身影灵活地穿梭在林子里。脚下的荆棘藤蔓、湿滑苔藓,好像都绊不住他。
林翊,青溪镇的一个少年。
背上是半旧的竹编箩筐,里面小心放着刚采的草药。露水挂在叶片上,闪着微光。他眼神平静,带着点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谨慎,扫视着四周。
危险,藏在每一片阴影里。野兽,毒虫,偶尔还有迷路的坏人。
他早习惯了。
手指捻起一株“回风草”,根须完整。
镇上的张大户急需这个,能换几顿饱饭。
林翊动作麻利地清理掉泥土,放进箩筐的特定隔层。不同的草药,有不同的放法,这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经验,也是活下去的本钱。
他不采药的时候,就看书。
镇上唯一的教书先生那儿(镇上的人都称呼他为齐先生),他用草药换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书来看。
经史子集,志怪传奇,甚至还有几本破烂的养生吐纳图谱。他看得杂,记得牢。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他轻声念叨,看着脚边一株喜阴的“石髓花”旁边,正好长着一丛向阳的“火绒草”。古书上的道理,有时在这深山老林里,看得特别真切。
今天运气不错,箩筐快装了一半。
林翊认了认方向,准备下山。常走的几条路,他心里有数。哪条近,哪条安全,哪条下雨后容易塌。小心点,才能活得长久。
突然,他脚步停住了。
目光落在前面不远,一棵老树盘绕的根须下面。那里,半藏着一块石头。
普通的山石?
不像。
它整个是圆的,不太像水冲出来的。颜色灰黑,表面却好像有光在流动,仿佛里面藏着星星。最奇怪的是,周围的花草树木,都离它远远的,空出了一小圈地方。
林翊的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拍。
他没立刻过去。先是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什么动静。鸟还在叫,风也还在吹。
他才慢慢走近,蹲下身,仔细看。
石头摸上去冰凉,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温润感。表面很光滑,一点人工痕迹都没有。他试着用随身的小药锄撬了撬,石头一动不动,沉得吓人。
太怪了。
林翊没再硬来。这山里的怪事多,乱碰,通常没好下场。他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位置。
“时也,命也?”他低声自语,跟着又摇摇头笑了。自己一个山里小子,哪来那么多运气命数。
背起箩筐,他转身下山,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那块怪石头的样子,却在他脑子里怎么也挥不掉。
******
青溪镇坊市,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林翊熟门熟路地走到平时摆摊的那个角落。把草药分好类别摆出来,等着人来买。
“哟,这不是咱们的林大才子嘛,今天收成怎么样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林翊抬了抬眼皮。
王虎,镇上王员外的宝贝独子,典型的二世祖。带着两个狗腿子,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下巴抬得老高。
“还行,勉强糊口吧。”林翊语气平淡。跟这种人吵架,没意思,浪费口水。
“啧啧,这回风草看着不错啊。”王虎伸手就想去拿,“正好本少爷前几天脚崴了,这草……”
林翊手腕一动,箩筐很巧地挪开了半尺,王虎的手指抓了个空。
“王少爷,”林翊微微笑了笑,话说得客气,但意思很明白,“这回风草药性很猛,不能乱用。您要是真扭伤了,员外肯定会请好大夫给您瞧,用不着我这山里采的野药吧。”
王虎脸一沉:“你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那倒不是。”林翊目光扫过王虎的脚踝,走得稳稳当当,哪有一点崴了的样子。“只是大夫都讲究对症下药,草药也不能乱吃。胡乱用了,万一伤了您身体就不好了。王少爷您身子金贵,可不能拿来开玩笑。”
他顿了顿,声音不大,但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古医书《素问》里说过:‘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您要是没伤,哪里需要调理呢?要是硬去调理,反而破坏了平衡。那不是养生,是伤身啊。”
这番话,引经据典,听起来挺有道理。旁边几个识字的摊主和路人,都暗暗点头。
王虎本来就不学无术,被他这么一说,有点蒙,又觉得在大家面前丢了面子,顿时火了:“少跟我拽文!这药,我今天就要定了!”
说着,就要动手抢。
林翊眼神冷了下来。他不想惹事,但不怕事。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王虎,坊市里不准强买强卖,你又忘了规矩?”
人群让开,走过来一个穿青衫的老者。人瘦瘦的,但眼睛很有神,正是管这片坊市秩序的周管事。
王虎的气焰立刻没了,讪讪地说:“周管事,我……我就是跟林翊开个玩笑。”
周管事看了看林翊,又扫了一眼王虎,淡淡地说:“开玩笑也得有个度。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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