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潮湿的寒意撞在窗玻璃上，景母跌跌撞撞地撞开家门，防盗门与墙壁相撞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玄关处的全家福相框剧烈晃动，照片里曾经和睦的笑脸在抖动中变得扭曲模糊。腐坏的饭菜气味混着陈腐的潮气扑面而来，餐桌上半碗发黑的剩菜爬满苍蝇，墙上的老式挂钟发出刺耳的滴答声，每一声都像针尖扎在她燥热的太阳穴上。
她肥胖的手指死死攥着手机，老年斑密布的手背青筋暴起，指甲缝里还沾着今早菜市场的泥渍。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仿佛两团燃烧的炭火：“你知道那个南柯有多下作吗？” 对着电话嘶吼时，唾沫星子飞溅在手机屏幕上，“她把景川两套房子全卖了！卷着钱带着孩子跑了！我们老景家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 她趿拉着开裂的拖鞋在客厅来回踱步，木地板被踩得吱呀作响，扬起的灰尘在昏暗的光线里狂舞。
“够了！” 一直蜷缩在沙发里的景父突然暴喝一声，猛地站起身来，灰白的头发随着动作凌乱地散开。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景母，布满老年斑的双手因愤怒而颤抖，“你还要到处胡说八道到什么时候？这个家变成现在这样，全是你的错！”
景母被这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一愣，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跳脚：“你说什么？怎么成我的错了？明明是那个狐狸精……”
“住口！” 景父抓起手边的茶杯，狠狠砸在地上，陶瓷碎裂的声响在狭小的房间里炸开，“南柯刚进门的时候，对你多好啊！变着法子给你买衣服、带你体检，给你买各种保健品营养品，带你出去散心，可你呢？天天鸡蛋里挑骨头！她怀孕害喜吃不下饭，你说她矫情；她想出去工作，你说她不顾家！怀孕你没管过，还不让我去，坐月子你也不管，景川没办法只能把她送去月子中心，你呢居然还骂他们，孩子生了你也不管不顾不让我管一下，哪怕我抱一下孩子你都得赶紧找借口把我支开！” 景父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每次她跟景川吵架，哪次不是你在背后添油加醋？在儿子面前装可怜，背地里又对着南柯冷嘲热讽，你以为我不知道？真正恶毒的毒妇是你呀！你这个好婆婆...”
景母脸色涨得通红，尖着嗓子反驳：“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她要是个好儿媳……”
“好一个为了这个家！” 景父冷笑一声，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去年景川投资失败，南柯二话不说把陪嫁首饰都当了，到处借钱周转，你呢？你明明提前知道了你还把她赶出去，还要景川工资卡！不仅不帮忙，还在亲戚面前说她克夫！两个孩子生病住院，南柯三天三夜没合眼，你却在牌桌上跟人说她故意折腾孩子博同情！这些事，你敢说没有？”
景母被戳中痛处，顿时慌了神，却仍梗着脖子狡辩：“我…… 我那是为了教训她……”
“教训？你这是在逼死她！” 景父气得浑身发抖，抓起墙上的全家福相框，狠狠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散飞溅，“现在好了，儿子不接你电话，孙子也见不着，你满意了？这个家从始至终的祸事，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说罢，他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浑浊的泪水。
窗外，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枯树枝在狂风中发出凄厉的呜咽，远处传来隐隐的闷雷声，仿佛上天也在为这场闹剧鸣不平。而景母呆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家族群里的消息提示音如同催命符般接连不断。“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可怜老两口养了个白眼狼” 的话语疯狂刷屏。楼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王婶攥着滴着水的菜篮子，鬼鬼祟祟地凑近张大妈：“听说景家小儿媳卷钱跑了？老两口现在天天以泪洗面呢。” 张大妈咂着嘴，脸上的表情似同情又似八卦：“才不是呢，我听说那老太婆太刻薄，故意把儿子一家都逼走了，趁小儿子在国外专门欺负小儿媳，听说这个小儿媳是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不愿与这疯婆子计较所以躲远远的……” 话没说完，李大爷 “哼” 了一声从旁边经过，拐杖重重杵在地上：“背后嚼舌根的事儿少干！” 可窃窃私语依旧像毒蛇般在阴暗的楼道里游走。
小区凉亭下，枯黄的藤叶在风中簌簌飘落。赵爷爷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那老太婆就是太作，到处编排儿媳，现在好了，儿子一年多了电话都不接。听李老头将夫妻回来把别墅卖了，以后不打算回来了！造孽呦！” 孙奶奶摇着破旧的蒲扇，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哟，好好的家就这么散了。唉！这个景婆子年轻时就不是省油的灯最擅长演戏做样子，天下就她是好人，以前啊也是那么到处编排她婆婆的！老了老了，越老还越变本加厉了，老景家啊错娶一个媳妇毁三代啊！” 一阵冷风掠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也在为这场家庭悲剧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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