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的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将外界的光线与喧嚣彻底隔绝。浓重的霉味混杂着药材的苦涩气息扑面而来,这方破败的空间重归死寂,仿佛一处被时光遗忘的囚笼。
凌九玄将怀中那捆看似枯死的“地脉紫芝藤”轻轻放在冰冷的地面上,又将借来的三本破旧书册——《基础锻体十二式》、《草上飞》、《崩石拳》——随意堆在墙角。他走到破窗边,目光穿透缝隙,扫过小院外略显紧张的巡逻护卫身影。
昨夜遇袭的阴影未散,府邸内的气氛如同绷紧的弓弦。这反倒为他提供了一层意外的掩护——没人会过多关注他这个被遗忘在角落的“废柴”。
他收回目光,转身,视线落在那捆毫不起眼的枯藤上。仙尊级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再次探入藤蔓深处。那丝内敛到极致、却精纯凝练的土属性灵气波动,如同沉睡的火山内核,厚重而灼热。其中夹杂的一缕微弱火煞,非但不是杂质,反而是淬炼筋骨、激发潜能的催化剂!
“地脉紫芝藤…此界竟有如此灵物蒙尘…”凌九玄心中低语。若在前世,此物不过是炼丹炉中一捧添柴。但在此刻,这捆枯藤,却是他重塑这具破败根基、叩开炼体后期大门的关键钥匙!
没有丹炉,没有灵火,没有神泉。只有这破败柴房,一堆枯草,一个破瓦罐,以及怀中那半个冰冷的粗面窝头。
但这,足够了。
凌九玄盘膝坐下,拿起一根枯藤。藤身干硬粗糙,入手沉重。他五指发力,指关节微微泛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枯藤应声而断!断口处,并非想象中的木质纤维,而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深紫色结晶状纹理,在昏暗的光线下,隐隐有微弱的紫金色流光一闪而逝!一股远比外表感知强烈数倍的、混合着大地厚重与地火灼热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果然!精华深藏!
他动作不停,双手如同最精密的粉碎机,将一根根枯藤掰断、捏碎!坚硬的藤皮在他指间如同朽木般碎裂,露出内部那深紫色的结晶核心。很快,一小堆散发着淡淡紫金光晕、触感温润如玉的深紫色结晶碎片,在他面前堆积起来。而剥落下的枯败藤皮,则被他推到一旁,如同真正的垃圾。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墙角那个不知被丢弃了多少年、边缘豁口的破瓦罐。罐内积着厚厚的灰尘和污垢。他走到院中水缸边,舀起冰冷的井水,仔细清洗。冰水刺骨,他却恍若未觉。
洗净瓦罐,盛满清水,抱回柴房。
接下来,是最关键,也最简陋的一步——熬炼!
凌九玄将收集好的深紫色结晶碎片,小心地放入盛满清水的破瓦罐中。碎片入水,并未沉底,反而如同有生命般悬浮其中,罐中的清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晕染成一种瑰丽而神秘的深紫色,如同将一片浓缩的星空倒入了水中。
他点燃墙角那堆干燥的枯草。微弱的火苗跳跃起来,舔舐着瓦罐粗糙的底部。
没有控火法阵,没有文火武火的精细调节。一切,全凭他对火候的极致感知和双手的掌控。
他盘坐在火堆前,目光沉静如水,牢牢锁定着瓦罐。罐中的紫色液体开始缓慢升温,一丝丝肉眼可见的淡紫色氤氲之气开始从水面升腾而起,带着浓郁得化不开的草木清香和一种奇异的、令人筋骨酥麻的温热感。
随着温度升高,深紫色的液体开始翻涌起细小的气泡。那些坚硬的结晶碎片在热力下并未融化,反而如同被激活的星辰,缓缓旋转,释放出更加精纯的紫金色流光,融入水中。液体颜色愈发深邃,如同融化的紫水晶。
空气中弥漫的药香越来越浓烈,柴房内仿佛变成了一个微型的洞天福地。那气息钻入凌九玄的鼻腔,渗入他干涸的经脉,竟让他体内那微弱的内息都隐隐活跃起来,自发地加速流转!
时间在寂静的熬炼中流逝。枯草添了一次又一次,火焰在凌九玄精准的拨弄下保持着稳定的温度。罐中的液体已浓缩了三分之一,颜色深邃如紫玉琼浆,粘稠如蜜,表面不再有气泡翻涌,而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如同紫金色星砂般的光晕。浓郁到极致的药香仿佛化作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柴房狭小的空间里。
精华已成!
凌九玄眼神一凝,迅速撤去火堆余烬。他没有立刻去取那滚烫的药膏,而是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缕因药香而活跃的内息,在推演后的经脉路径中加速运转,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精光内蕴。他拿起一块相对干净的破布,垫着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滚烫的瓦罐从余温中端开。罐内,粘稠的深紫色药膏如同融化的紫玉髓,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和醉人的异香。
“紫芝淬体膏…”凌九玄心中默念。虽是最简陋的粗炼,药力狂暴,杂质不少,但对此界武者而言,已是无上至宝!对他这具残躯,则是破而后立的关键!
他不再犹豫,褪去上身破旧的衣衫,露出瘦削却已隐隐透出一丝精悍线条的脊背。深吸一口气,他伸出两根手指,忍着滚烫,从那粘稠的紫色药膏中,挑起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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