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如同无形的冰锥自左胸贯入脊髓,蔓延到右臂半成骨茬的脉络深处。裴渺强忍痛楚,肺金煞气在经脉中化为无数细密的金针刺向失控翻涌的癸水本源,硬生生将其封锁在断腕周围的筋脉节点。先前被那股恐怖神识冲击的内腑撕裂感稍缓,但更深沉的寒意已冻入骨髓。
——苍溟神识!
癸水玉玦在衣襟内沉寂如死,唯有贴肤的冰冷触感提醒着它残存的凶险。玉玦被发现了!且已被锁定!沧浪子背后站着的那位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庚金煞气催到极致!飞梭如同被重锤击打,撞开前方又一道如山巨浪的瞬间,裴渺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混着肺金煞气狠狠喷在船头的旋龙骨核心符文上!
嗡——!
旋龙骨亮如熔金!整艘飞梭如同裹上赤金火焰的陨星,撕裂风雨和尚未散尽的鬼哭涡残啸,借着破浪的余势狠狠扎进更深的海域浓雾之中!速度被催发得超越了极限!梭身骨架在金火中噼啪作响!这是在燃烧龙骨飞梭的底蕴!
不知冲出多久。金焰熄灭,雾气散尽。眼前终于现出一抹冰冷的灰白。那不是岛屿,而是无尽漂浮在死寂海面上的、如同大陆边缘崩裂的冰川残骸。冰雪覆盖的岩台在浮冰间伫立如墓碑。朔风卷着冰渣抽打在脸上,割得皮肤生疼。
北溟府洲最南端的界碑——冻骸礁。
裴渺操纵着骨架发出呻吟的飞梭滑向一片稍平的冰川岩台。梭尾撞在冰岩上,龙骨咔嚓碎裂。他跌出舱外,伏在粗糙的冰面咳出冻成细碎冰晶的血沫。
癸水玉玦的冰冷透过衣物传来。远处海面上,数道墨黑色的鬼面鲼舰影在浓雾边缘梭巡徘徊——海龙盟血鲨分舵左横的船队终究没敢越过冻骸礁的无形界限。那森寒刺骨的苍溟神识也未再出现,却如永夜中的幽暗灯塔般横亘在归途之上。
玉玦不可随身!北溟府洲非善地,沧浪子根基在此,苍溟神识如天网。需藏玉。更要疗愈更深处、被神识隔空一击所伤的道基裂痕。
——
半年后。冻骸礁东南四百里,一座由巨大冰岩半掩的矮丘石窟内。石室冰寒,穹顶倒挂的冰棱闪烁着黯淡光泽。裴渺盘坐在粗糙冰台上,右手缓缓拂过胸前。衣襟内并无玉玦,唯余一丝冰凉气息在肌肤深处盘踞。
癸水玉玦被他秘法封禁在冻骸礁之下的万载寒冰地层深处,以九道肺金煞气蚀刻的绝封阵纹覆盖,隔绝一切水脉神识探测。而他自身,以断腕处半凝的筋骨为薪,以流散在经脉中的玉玦癸水精粹为引,强引体内双源根基,如同熬炼自身般缓慢弥合神识冲击所创的暗伤。
代价是右臂再生完全停滞。代价换来了半年喘息。
“铛啷……”洞口冰帘被铁钩挑开。一个裹着油腻熊皮袄、脸上布满皲裂冻伤疤痕的汉子钻了进来,腰间挂着一柄镶着兽牙的粗劣弯刀。他嘴里呵出的气瞬间凝成白雾,扔下一只冻硬的银鳞鱼在冰台前:“墨鳞号那老墨的船队散了!听说左横带人抄了他在孽骨湾的船坞,罪名是私通……怒鳞海狂徒余孽!”
裴渺抬眼。汉子叫雷虎,原是孽骨湾一个混迹下城的野修,靠劫掠海上漂流船骸度日。两月前裴渺以替他修补断裂的法器兵刃为交易,让他打探些孽骨湾的消息。
雷虎压低嗓子,眼中闪烁着黑市耗子特有的精明光芒:“老墨倒狠!带着两条破船钻进了‘黑齿鲛’的窝囊礁,让那群吃人的鱼妖挡了左横的刀!血鲨分舵折了三艘船才撤走!现在孽骨湾乱成一锅臭鱼羹了!除了海龙盟插旗的‘登天坞’,其他坞主都缩了脖子!您看这……”他搓着冻裂的手,眼神瞄向冰台角落那半截刚被裴渺修补如新的兽牙弯刀。
“接着。”裴渺抛过去一小块凝练过杂质的癸水寒精——玉玦封存时剥离出的溢散本源凝聚物,“盯住海龙盟和沧浪子动向。尤其是……”他声音微不可察一顿,“与符箓之道相关的人物消息。”
癸水寒精入手,雷虎激动得手都抖了,只觉一股纯净寒意渗入,暗伤处的酸毒被瞬间压制!“大人放心!黑齿集‘蛀牙老棺’的门槛都要被小的踩烂了!”他舔舔干裂的嘴皮,“还有一事……近来北边‘冰爪城’传出风声,说沧浪大人座下的‘银符使’在悬赏一种稀罕物,指名要‘金源双生灵物’的踪迹!您说怪不怪?金啊水的,北溟府洲这冰疙瘩地界哪里寻?”
银符使?!裴渺瞳孔骤然收缩。是那个在海龙盟指挥台催动九枚秘符、最后引动苍溟神识的女子?她竟在寻金水双生之物!这分明指向癸水玉玦被苍溟神识标记前的状态!
玉玦暴露前,唯一见过它金水双生真容者,只有癸水域那具枯尸、舟不渡……或者,沧浪子自己?这“悬赏”究竟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雷虎悄无声息退下。冰窟重归死寂。裴渺右手指尖缓缓凝出一缕青金气流——肺金煞气中悄然融入了癸水幽寒。双源流转间,一股极隐晦的波动悄然探向北溟府洲深处冰爪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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