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处理完一批伤员,脸上带着些许疲惫的孟宛冰走入自己的帐中。
此刻她换回了寻常的粗布军医服饰,这次出战,回来的伤兵实在是太多了,孟宛冰又开始马不停蹄地帮着治疗伤兵。纵然她无敌于世,但连日来的救治几乎耗空了精神。
脚步声在帐外顿住,随即厚重的手指掀开了帘子,带进一股寒气和淡淡的血腥味。镇国大将军孟擎苍高大的身影几乎填满了狭窄的入口,一身未卸的寒铁甲胄在灯下泛着幽冷的光。
孟擎苍早就想与女儿好好说说话,不过他军务繁忙,加上女儿成天救治伤员,比他还要忙碌几分,不由得又是欣慰,又是自责。
“父亲,快请坐。”孟宛冰笑道。
看得出来,一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在她面前似乎有些束手束脚。
“宛冰,这些年来,把你弄丢了,为父一直没有找到你,你可曾怪为父?”孟擎苍有些苦涩地说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十分的内疚自责。
孟宛冰看着父亲饱经风霜的面庞,虽然依旧俊朗,但却比记忆中苍老了不少,轻轻摇头道:“都过去了,要怪也是怪当初害我的人,如何能怪父亲。父亲虽然是北疆的战神大将军,也是普通人,如何能面面俱到?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父亲不必自责。”
孟擎苍握住女儿的手,一时间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恍惚这十年过去了,女儿从那么小的孩子,长成了这样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如此的优秀,耀眼,既让他这个老父亲十分骄傲,又让他觉得十分没有参与感。
孟擎苍最终只是说道:“好孩子,真是爹的好孩子!”
孟宛冰含笑看着他。
父女俩人一切尽在不言中,半晌后,孟擎苍说道:“北狄使者到了玉门关外,送来了求和书。”
“父亲意下如何?”孟宛冰问道。
孟擎苍:“我早已将此战奏请陛下了,陛下就尽快会派使者前来与北狄各部签署盟约。”
他顿了顿,“此番你功劳最大,若非你先后刺杀阿木古部和拓跋部的大帅,战事也不会如此之快地结束,我们才能以最小损失赢来了和平。但你此番显露锋芒,太过惊人,为父有些担心,我孟家驻守北疆几十年,却难保皇帝不会猜忌……”
“父亲不必为难。”孟宛冰笑道:“我能披甲杀敌,也能提笔开方济世救人。无论何地,无论以何身份,我都行得端,立得正。边关若需要我,我便在军帐议事;若需暂时蛰伏,我便坐镇百草堂,做个治病救人的医女。这世间还没有任何人能强迫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情,那位也不能。”
“好…好,不愧是我孟家的女儿!”既然女儿有如此魄力,那他自然要拼尽一切保女儿此生无虞。
孟擎苍站起身来,他粗糙的大手轻轻摸了摸孟宛冰的头:“早些歇息,不要太过劳累了。”
次日清晨,玉门关城头寒风凛冽,战旗猎猎作响,北狄求和的使者已抵达玉门关。
孟擎苍端坐上首,不怒自威,孟家三兄弟和孟宛冰也都坐到了孟擎苍的下首。
不多时,几名身着皮袍、脸色复杂的北狄人在军士带领下鱼贯而入。
为首的使者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目光扫过堂上诸人,最后落在孟擎苍身上:“孟大将军,贵我双方交战日久,生灵涂炭。我部诸首领商议,愿遵之前将军开列之条款,签立盟约,以求十年安宁。”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拓跋首领危在旦夕,那解药……”
“盟约签订,俘虏自然会交给你们。”孟擎苍手指轻轻敲击案几,“至于解药,要等你们答应的赔偿物资送来了。”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恼恨,却也只能强压下去。“大将军威名赫赫,我等自然知晓轻重,盟书已备好。”他示意随从呈上羊皮文书。“只是拓跋雄大帅身体日渐虚弱,恐怕撑不了那么久了。”
孟宛冰站起来,说道:“我这里有半份解药,可使拓跋大帅清醒过来,但是想要彻底清除余毒,需要物资来换。”
使者连忙接过孟宛冰手里的小瓷瓶,收进怀里。
会谈过程还算是顺利,北狄使者算是很有诚意了,双方就细节又仔细磋商了起来。
但是真正签署盟约,还得圣上派来的使臣到达玉门关才行。
终于,在十日后,星夜兼程的京城来的使者和宣旨太监赶到了玉门关。
将军府正堂,当着齐聚一堂的孟家诸将和重要官员的面,大内太监朗声宣读圣旨:
“玉门关大捷,扬我国威!特旨擢升玉门关诸将有功将士……大将军之女孟宛冰,功勋卓着,巾帼不让须眉,实乃国之祥瑞!封孟宛冰为正五品‘昭武校尉’,授‘护国郡主’衔,赐丹书铁券,食邑千户!黄金千两,锦缎百匹!……”
玉门关一众将士,纷纷领旨谢恩。孟家父子都是欣喜地看着孟宛冰,小妹被封为郡主了,同时还有官衔,正五品。
封赏散尽,灯火阑珊。
孟宛冰一如往常,走向将军府后院为父亲准备药浴的房间,孟擎苍已在水中闭目调息,温热的药汤蒸腾着雾气,孟擎苍常年在边关,体内旧伤与寒毒纠缠,除了艾灸和药剂,泡药浴是拔除寒毒最简单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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