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滚进货架底部的瞬间，张援的指尖在金属边缘轻轻一颤。仓库冷气从她裸露的脚踝攀爬而上，与记忆里那个雨夜的温度重叠——前世赵明远就是用这双手，将同样的珍珠项链勒进她的颈动脉。
"看来张总对仓储管理有独到见解。"顾寒峰的声音像冰镇威士忌里的方糖，沉在仓库昏暗的光线里。他弯腰时西装后摆划出锐利的弧线，三根手指精准夹起那颗滚落的珍珠。
张援注视着他掌心的珍珠，忽然笑了："顾总知道吗？在明朝，一颗南洋珠能换三亩上等水田。"她接过珍珠时故意让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茧，"现在却连个扫码枪都买不到。"
货架阴影里传来金属碰撞声。顾寒峰的助理林骁抱着平板电脑出现，屏幕上跳动着红色曲线图。"沈氏集团第三季度财报，"他推了推眼镜，"库存周转率比行业均值高出47%，但物流成本反而下降12%。"
"因为他们在玩数字游戏。"张援从手包夹层抽出一张磁卡，芯片在冷光下泛着幽蓝，"永丰仓库B区17号货架，贴着'电子元件'标签的箱子里，装的是沈家从越南走私的檀香木。"
顾寒峰突然抓住她手腕。他指腹的温度透过丝质衬衫烙在脉搏上，让张援想起重生前最后看见的ICU心电监护仪。"你知道沈玉娇父亲当年怎么对付商业间谍的？"他声音压得极低，"黄浦江底的混凝土桩里，现在还有三具尸体。"
"所以顾总打算报警？"张援挣开他的手，磁卡在指尖转出残影，"可惜这些木头报关单上盖的是赵氏贸易的公章。"她看见顾寒峰瞳孔骤缩，满意地勾起嘴角，"没错，就是你表弟赵明远新收购的那家公司。"
仓库顶灯突然滋滋作响。林骁的平板弹出紧急邮件提示，陈宇轩的电商平台正在以低于成本价30%抛售张援公司的主打商品。张援瞥见屏幕上的时间——2013年9月18日14:27，距离前世资金链断裂还有四十三天。
"沈家的檀香木只是开胃菜。"顾寒峰突然扯松领带，这个动作让他冷峻的面容裂开一道缝隙，"他们用虚假财报套现的2.7亿，全部通过离岸账户转给了陈宇轩。"他甩过来一个牛皮纸袋，里面照片上的沈玉娇正把U盘塞进赵明远西装口袋。
张援的指甲陷进掌心。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是三天前，正是她在沈家宴会反杀沈玉娇的当晚。记忆碎片突然拼合——前世陈宇轩突然获得的巨额融资，赵明远莫名多出的海外资产，原来早在这个时候就埋下了引线。
"为什么要帮我？"她抬头时发现顾寒峰已经退到光影交界处，侧脸像被锋利的阴影切割成两半。
"你手包里的录音笔，"他指了指她放在货架上的珍珠手包，"从宴会到现在录了七小时十四分。"突然俯身靠近她耳畔，温热呼吸裹着古龙水的气息，"下次记得关掉电磁干扰模式，不然会错过关键对话。"
林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张援转头看见他平板上跳出的新闻推送：沈氏集团宣布获得日本三井财团战略投资，股价开盘即涨停。配图里沈父举着香槟，身后电子屏显示着"跨境电商新纪元"的标语。
"他们的造假证据，"顾寒峰将车钥匙抛给林骁，"在东京证券交易所的备案文件里。"他走向仓库卷帘门时，阳光将他影子拉长成一道黑色利刃，"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你供应链重组方案。"
张援摸到手包里仍在震动的录音笔。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原来顾寒峰早在这场商战开始前就布好了局。货架阴影中，那颗被遗忘的珍珠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极了沈玉娇宴会当晚戴的南洋珠耳坠。
卷帘门落下的轰响中，她按下录音笔暂停键。永丰仓库的GPS定位显示，这里距离黄浦江岸线只有1.7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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