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南的指尖死死抠住树干，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感觉有千万只蚂蚁正沿着脊椎爬向心脏，黑煞种下的噬心蛊在血脉中苏醒。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与万妖域潮湿的空气黏在一起。
"撑住！"白小小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层水膜传来。她银白色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指尖凝聚出一滴本命精血，"再忍三个呼吸。"
那滴精血坠入林南口中时，他尝到了铁锈味和某种清冽的雪松气息。体内沸腾的妖力突然安静下来，但蛊虫只是暂时蛰伏，他能感觉到那些尖锐的小足仍勾在心脏表面。
老妖王的白袍掠过灌木丛，枯瘦的手掌按在林南天灵盖上："黑煞的蛊毒掺了林天大阵的封印之力，寻常方法解不了。"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金芒，"凤鸣国的涅盘池或许有用。"
林南艰难地吞咽着，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凤九歌凭什么帮我们？"
"就凭这个。"白小小从怀中取出半块赤玉，断裂处的纹路与林南贴身收藏的妖尊令完美契合。当两块玉石相触的瞬间，整片森林的妖力都为之震颤，惊起无数夜栖的飞鸟。
老妖王突然单膝跪地，褶皱遍布的脸上浮现出林南从未见过的敬畏："双生令......原来传说是真的。"
他们在黎明前抵达凤鸣国边境。晨雾中浮现的城池像是由火焰雕琢而成，赤红色的城墙流淌着液态金线。林南的视线开始模糊，蛊毒发作的间隙越来越短，白小小不得不每隔半个时辰就喂他一滴精血。
"公主殿下。"守卫城门的是一对背生羽翼的少女，她们的目光扫过林南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女帝吩咐过，人族只能从偏门入城。"
白小小的狐耳陡然竖起："他带着妖尊令！"
其中一名守卫突然展开火红的羽翼，热浪逼得林南后退半步："那更要验明正身。"她的指尖划过林南颈侧，"人族血脉，妖尊气息，还有......"羽翼少女突然僵住，"噬心蛊？"
林南在剧痛中抓住城墙凸起的花纹。这次蛊毒发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猛烈，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白小小的惊呼声中，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托住了他下坠的身体。
"涅盘池已备好。"不知何时出现的华服女子站在台阶顶端，九根凤尾在她身后舒展，"但救他的代价，你们付得起么？"
林南被浸泡在翻涌的金色液体里时，终于看清了凤九歌的面容。女帝的瞳孔是纯粹的金色，额间火焰纹章与妖尊令上的图腾如出一辙。池水灼烧着每一寸皮肤，却奇异地中和了蛊毒带来的刺痛。
"当年第一任妖尊将力量一分为二。"凤九歌的声音在氤氲热气中回荡，"妖尊令主外，涅盘池主内。能同时承受两者的，千年来你是第一个。"
白小小突然抓住池边玉栏："您早知道他是......"
"混血儿？"女帝的指尖掠过林南锁骨处浮现的银色妖纹，"从他踏入万妖域那刻起，整个凤鸣国都听到了血脉共鸣。"她转向气息奄奄的林南，"我可以彻底清除噬心蛊，条件是你要以妖尊继承者身份，在三日后的百妖祭典上现身。"
池水突然沸腾，林南看见无数金色光点钻入自己体内。黑煞留下的蛊毒被逼到右手掌心，凝结成一颗漆黑的珠子。当剧痛终于消退时，他发现池水变成了浑浊的灰色。
"涅盘池百年内不能再用了。"凤九歌转身时，九根凤尾在身后拖出璀璨的光痕，"记住，百妖祭典午时开始。届时若不见人影......"女帝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我能给的，自然也能收回。"
老妖王在偏殿里擦拭着一柄青铜短刀："黑煞肯定会在祭典上发难。"
"不止黑煞。"白小小正在给林南包扎右手，银白色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秦无炎的人已经混进凤鸣国了。"
林南试着活动手指，发现掌心黑珠与妖尊令产生了微妙共鸣。当他将两者靠近时，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羽翼拍打声。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十二名凤族战士降落在中庭，每人都捧着个盖红绸的托盘。
"祭典礼服。"老妖王苦笑着揭开最近的红绸，露出底下赤金交织的华服，"穿上这个，就等于向整个林天大陆宣告立场。"
白小小的尾巴不安地扫过地毯："其实还有第三个选择。"她突然抓住林南的手腕，"我们可以趁夜穿过枯骨林，直接去虎啸国救出我父亲旧部，然后......"
"然后一辈子逃亡？"林南轻轻摇头，右手按在胸前微微发烫的妖尊令上。池水洗净了蛊毒，也让他看清了血脉中流淌的使命。窗外，凤鸣国的晨钟正惊起漫天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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