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国的赤色宫墙在夕阳下燃烧般刺目，林南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凤九歌指尖残留的精血气息还在他唇齿间萦绕，噬心蛊的剧痛却再次从心脉炸开。
"再撑半刻钟。"白小小银发间的狐耳不安抖动，她搀着林南的手臂在微微发颤，"父王已经去开启祖祭坛了。"
林南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妖尊令在怀中发出滚烫的温度。祭坛四周的兽骨图腾突然亮起幽蓝火光，老妖王的白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黑煞的追兵到了。"
虎啸国的战鼓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三百名妖将骑着剑齿虎冲破宫门。黑煞化作三丈高的黑纹巨虎跃上祭坛，利爪在石板上刮出刺耳声响："白狐王，你竟敢私放人族奸细！"
"他不是奸细。"白小小挡在林南面前，九条狐尾如雪浪展开，"妖尊令选择了他——"
"笑话！"黑煞的咆哮掀起腥风，"人族怎配执掌妖尊令？"他虎尾横扫击碎祭坛边缘的图腾柱，碎石擦过林南脸颊带出血痕。
林南突然按住躁动的妖尊令。青铜令牌挣脱衣襟悬浮空中，初代妖尊的虚影在火光中缓缓凝聚——那是个半人半妖的身影，左眼如月右瞳似火。
"血脉共鸣..."老妖王踉跄跪地，"真的是混血传承！"
黑煞的瞳孔骤缩成线。他猛地扑向虚影，却被反震得撞断两根獠牙："假的！这定是人族的幻术！"虎爪挥向林南心口时，凤九歌的赤红羽衣如天幕垂落。
"万妖大会即刻召开。"女帝的凤翎剑抵住黑煞咽喉，"让祖灵裁决真相。"
万妖谷的千年古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林南站在审判台中央的青铜圆盘上。妖尊令嵌进盘心凹槽的刹那，七十二部族的图腾柱同时亮起幽光。
"按古礼。"凤九歌展开金丝卷轴，"若妖尊令承认传承者，需经受三问考验。"
黑煞突然撕裂卷轴："何必装模作样！"他甩出个血迹斑斑的布袋，十几颗人族孩童的头颅滚到林南脚边，"这就是人族对我们子民做的事！"
林南胃部剧烈抽搐。他认出某个孩子挂着青云剑宗的玉坠——正是上个月失踪的剑宗弟子。
"用活祭破坏林天大阵的明明是你！"白小小狐火点燃证据袋，"我在虎啸国地牢亲眼看见——"
"叛徒没资格开口！"黑煞的虎啸震碎三根图腾柱，七十二部族中顿时有半数妖将亮出兵器。老妖王突然展开七条雪白狐尾，狐尾末端却残留着焦黑断口。
"诸君且看。"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虎爪伤，"这才是黑煞对待同族的真相。"
混乱中林南突然单膝跪地。妖尊令射出的光柱将他与初代虚影连接，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千年前的人妖战场，抱着婴儿哭泣的人族圣女，还有没入胸口的青铜令牌...
"第一问。"虚影的声音震得山岩簌簌掉落，"为何而战？"
林南的答案脱口而出："为两族不再有孩子变成孤儿。"
黑煞的冷笑凝固在第二道光柱亮起时。虚影化作实体按住林南天灵盖，他体内的人族经脉与妖力漩涡突然开始交融，皮肤浮现出与初代妖尊相同的银蓝妖纹。
"血脉认证通过。"凤九歌的剑穗无风自动，"准备第二问——"
"够了！"黑煞突然捏碎传讯骨符。谷外传来地动山摇的脚步声，整整五千虎啸国重甲妖兵冲破结界。老妖王的白狐卫队刚结阵防御，就被涂毒的长矛贯穿胸膛。
林南眼睁睁看着三支长矛射向白小小后背。他扑过去的瞬间，妖尊令爆发的青光凝成实质屏障，将毒矛反弹刺入黑煞右肩。
"杀光他们！"黑煞咆哮着扯断肩头矛杆，"一个不留！"
凤鸣国的赤焰亲卫队从山谷两侧俯冲而下，火焰箭雨点燃了半边夜空。林南在混战中抓住白小小手腕，发现她掌心躺着玄机子给的保命玉简——此刻玉简正在龟裂。
"捏碎它！"白小小推开扑来的狼妖，"师尊说过——"
玉简爆开的青光化作传送阵图，林南却看见黑煞的利爪刺穿老妖王胸膛。他挣脱阵法扑向审判台，妖尊令突然自动飞向初代虚影残留的光点。
两道光流相撞的刹那，林天大阵的虚影在整个万妖谷上空闪现。所有妖族动作同时凝滞，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除了皮肤闪烁银蓝妖纹的林南。
"第二问。"初代妖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愿承劫？"
黑煞突然挣脱束缚扑来。林南不躲不闪，任由虎爪穿透自己胸膛，沾血的手掌却按在了黑煞眉心："我看到了——你害怕的不是人族，是失去力量的自己。"
虎妖王金色的瞳孔剧烈收缩。林南体内涌出的银蓝丝线顺着伤口钻入黑煞经脉，竟在众目睽睽下将他强行退化回普通虎妖形态。
凤九歌的剑锋停在林南咽喉前三寸："你对他用了妖尊禁术？"
"是净化。"林南咳着血看向奄奄一息的老妖王，"用我的...混血灵根。"
最后一句话耗尽了他的力气。坠入黑暗前，林南听见白小小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初代虚影最后的提问在脑海中回荡："第三问...何为平衡..."
黎明时分，万妖谷的硝烟染红了朝霞。凤九歌抚摸着审判台上干涸的血迹，那里残留着人血与妖力交融的奇异结晶。白小小抱着昏迷的林南坐在残破的图腾柱下，没注意到他心口的妖纹正在形成完整的阴阳鱼图案。
谷外传来悠长的号角声——青云剑宗的飞舟舰队正突破云层。站在首舰甲板上的秦无炎捏碎手中情报玉简，冷笑着看向腰间新得的虎纹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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