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手......"白小小的瞳孔在月光下收缩成细线，狐妖特有的竖瞳紧盯着林南藏在袖中的右手。
林南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城墙。诛妖香的气味在鼻腔内灼烧，让他喉咙发紧。指尖残留的刺痛感正沿着经脉向上蔓延，皮肤下隐约有青色鳞纹浮现。
"我没事。"他勉强扯出笑容，却看见白小小的鼻翼轻轻翕动。
"你身上有妖气。"她突然压低声音，一把拽住林南的手腕，"跟我来。"
穿过三条暗巷后，白小小推开某间药铺的后门。晒干的药草悬挂在房梁上，在穿堂风中轻轻摇晃。她指尖亮起微光，在门框上画下几道扭曲的符文。
"隔音结界。"她解释道，"现在可以说了。"
林南摊开手掌。月光从窗棂缝隙漏进来，照见他掌心蔓延的青色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有生命般缓缓蠕动，在皮肤下组成奇特的图案。
"这是......"白小小的声音突然哽住。
药柜阴影里传来苍老的声音："妖纹。"
玄机子从黑暗中走出，道袍下摆沾着新鲜泥土。他腰间悬挂的青铜药炉正在微微发烫，炉身上"丹鼎"二字泛着红光。
"师父？您怎么——"
"从你溜出客栈就跟上了。"老人枯瘦的手指捏住林南手腕，三根银针不知何时已刺入穴位，"妖力在冲击任脉，再晚半个时辰就会走火入魔。"
林南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上铁锈味。白小小迅速递来陶碗，清水在接触他唇边的瞬间凝结成冰。
"控制不住妖力外泄。"玄机子叹息着拔出一根发黑的银针，"你父母当真从未提过身世？"
记忆中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七岁那年暴雨夜，父亲按着他肩膀说的那句"永远别去玄黄山脉"，母亲临终前塞进他衣襟的那枚残缺玉佩......
"这是妖尊血脉。"白小小突然说。她指尖抚过林南掌心的纹路，"看这纹路走向，至少是妖王直系后裔。"
窗外传来打更声，玄机子猛地抬头："皇城卫队在搜捕擅闯结界者。"他快速解开药囊，抖出几粒朱红色丹药，"先压制妖气，天亮前必须出城。"
林南吞下丹药，灼热感从胃部炸开。他看见白小小正在撕扯自己的袖口，雪白布料缠上他浮现鳞片的手臂。
"为什么帮我？"他喘着气问。
白小小系布带的动作顿了顿。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阴影，掩去了眼底闪过的金光。
"这些妖纹......"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和我父亲失踪前画的图腾一模一样。"
破晓时分，三人伪装成采药人混出城门。林南的蓑衣下藏着不断发热的手臂，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当他们终于踏入玄黄山脉外围的松林时，第一缕阳光正穿透云层。
"前面就是两界碑。"玄机子指着雾气中若隐若现的石碑，"人族与妖族领地的分界。"
石碑上的铭文已经风化，但残留的剑气仍让林南太阳穴突突跳动。当他伸手触碰碑面时，掌心的妖纹突然发出刺目青光。
"果然如此。"玄机子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三百年前，最后一位人族剑圣与妖尊在此立约。而你的血脉......"
竹简展开的刹那，松林突然寂静。林南看清了画卷上对峙的两人：白衣剑客的佩剑正刺入黑袍男子心口，而那人额间的妖纹，与他掌心的图案分毫不差。
白小小的尾巴不知何时已经现形，雪白绒毛炸开："黑煞一直在寻找妖尊后裔！"
仿佛回应她的话语，远处传来虎啸。林南臂上的布带突然崩裂，青色鳞片如潮水般覆盖整条手臂。剧痛中他听见玄机子的喊声："快过碑！妖力觉醒时会引来——"
松枝断裂的脆响打断警告。十丈外的树冠上，蹲着个穿铁甲的高大身影。晨光映亮他额头的"王"字斑纹，以及嘴角垂落的涎水。
"找到你了。"黑煞的嗓音像是砂纸摩擦，"小殿下。"
林南的视野突然被血色覆盖。某种古老的力量在血管里苏醒，将疼痛转化为灼热的战意。当黑煞扑来的瞬间，他下意识挥出右臂——
金石相击之声震落满山松针。林南看着自己完全妖化的手臂，鳞甲密布的五指竟牢牢扣住了黑煞的腕刀。
"有趣。"虎妖舔着獠牙，"半妖之躯也能继承妖尊之力？"
白小小的狐火在此时呼啸而至。玄机子抛出的符咒在空中爆开成金色牢笼，但黑煞只是狞笑着撕开符纸："带着秘密下地狱吧！"
林南突然看清了虎妖腰间的玉佩——和他母亲那枚残缺的玉饰，正好能拼成完整的阴阳鱼图案。
暴怒比剧痛更先席卷全身。当他再度抬头时，瞳孔已变成与白小小一样的竖瞳。松林间回荡起不属于人类的嘶吼，惊起飞鸟无数。
黑煞第一次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急退数步，铁靴在地面犁出深沟："原来那女人把妖尊令藏在......"
话未说完，林南的利爪已撕裂晨雾。这一次，虎妖格挡的臂甲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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