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源渐渐稳定下来，银白与暗紫不再互相吞噬，而是像经纬线般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周围的星云缓缓纳入其中。艾知道，这颗灵源将来会成长为一颗新的星球，一颗既不属于秩序也不属于混沌的星球，就像当年的和星，却比和星更彻底地诠释了“共生”。
“你看。”孩子站起身，拉着艾的手飞向更远的地方。
他们穿过无数星系，艾看到了熟悉的和星——此刻它已经成为宇宙的“平衡枢纽”，表面覆盖着一半光林一半影海，光林的叶子会吸收混沌能量，影海的波浪能净化过剩的秩序；他看到了chronos星，那里的居民不再追求永生，而是学会在时间的自然流逝中记录文明的每一个瞬间，他们的图书馆里，最珍贵的不是古籍，而是孩子们随手画的星空图；他甚至看到了嬴政的故乡，那颗蓝色的星球上，观测站的旧址已经变成了一座公园，老人在给孩子讲“平衡之引”的故事，孩子们手里的气球印着螺旋状的徽章。
最让艾动容的，是无光域。曾经的黑暗禁区如今成了“影族学院”，夜的后代们正在教其他文明的孩子如何在黑暗中辨别光的方向。学院中央的石碑上，刻着影族当年的求救信号，只是后面多了一行字：“黑暗不是用来对抗的，是用来衬托光的。”
“他们都说，是您的时间宝石让大家明白，过去和未来是连在一起的。”孩子忽然说，“明先生的日记里写，您当年修复时间线的时候，特意保留了那些‘错误’的痕迹，说没有遗憾的宇宙是不完整的。”
艾愣了一下。他确实在修复chronos星造成的时间涟漪时，刻意留下了一丝微小的偏差——那是一个贵族少年在时光褶皱中救下一只濒死的星鸟的瞬间。他当时只是觉得，规则之外的善意，或许也是平衡的一部分。
“时间不是一条直线，是无数条线织成的网。”艾轻声说，像是在对孩子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确认，“我以前总想着修正错误，却忘了错误有时候会开出新的花。”
孩子点点头，指着前方一片璀璨的星域：“看那里，那是‘记忆星带’的新样子。”
艾顺着孩子指的方向望去，当年漂浮着痛苦幻象的星带，此刻正流转着温暖的光芒。无数文明的记忆碎片不再是困住人的迷宫，而是像萤火虫一样在星带中穿梭，互相碰撞、融合，诞生出全新的故事。他甚至看到了小张未被拯救的队友与后来的新伙伴在幻象中并肩作战，看到了小赵在灵源失控的瞬间，身边多了个递水的影族少女。
“明先生说，记忆不是用来忘记的，是用来学会的。”孩子的声音里带着敬畏，“就像虚空之影最后明白的那样，所有的对立，其实都是为了找到共存的方式。”
就在这时，艾掌心的时间宝石突然剧烈震颤起来。他知道，自己该回去了。时间的夹缝不能久留，过度窥探未来，本身就是对平衡的破坏。
“你会一直在这里吗？”艾问孩子。
“直到它能自己站稳脚跟。”孩子指了指那颗新生的灵源，此刻它已经长成了一颗晶莹的星球胚胎，“然后我会把徽章交给下一个孩子，就像嬴政大人把力量传给明先生，明先生把日记留给我们一样。”
孩子顿了顿，忽然凑近艾，小声说：“其实我知道您是谁。您的时间宝石里，藏着最多的温柔。”
艾笑了。他想起第一次使用宝石时的生涩，想起在记忆星带中为嬴政破除幻象时的紧张，想起看着明接过平衡之引时的欣慰。那些碎片此刻在宝石里流转，像一串被串起来的星星。
“告诉未来的他们。”艾将时间宝石轻轻按在孩子的眉心，一道银色的光纹在孩子额头一闪而逝，“平衡的终极形态，不是完美的静止，是永远在流动中找到新的支点。”
孩子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两颗恒星：“我会记在心里的！就像记着蓝星的那句诗——‘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
艾的意识被猛地抽离，周围的星云、孩子、新生的星球都化作光尘，涌入时间宝石。当他再次睁开眼时，观测站的穹顶外，和星的光芒依旧在流动，嬴政正与明讨论着新发现的混沌星带，小李的儿子举着星际导游证，兴奋地给大家看他拍的“记忆星带新景”。
“艾？”嬴政注意到他的异样，“宝石怎么了？”
艾低头看着掌心的时间宝石，它此刻平静得像一片凝固的星空，却又在最深处藏着永不熄灭的流动。他想起那个星尘斗篷的孩子，想起那颗银紫交织的灵源，想起无数年后，新的守护者站在混沌与秩序的交界处，伸出手的样子。
“没什么。”艾抬起头，笑容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释然，“我只是看到了，平衡真正的样子。”
他没有细说未来的景象，有些故事，需要时间自己去讲。就像嬴政当年没有预料到自己会化作平衡之引，明也未曾想过虚无之影会成为平衡的一部分。宇宙的奇妙之处，或许就在于它永远在给出新的考题，却也永远相信，会有新的守护者，带着前人的记忆，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观测站外，一颗流星划过和星的光芒，拖着长长的银紫色尾焰，像一道流动的平衡符。艾握紧时间宝石，感受着里面与宇宙共振的脉搏，轻声说：
这就是平衡的终极形态。”
不是终点，是永恒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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