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荒地心熔窟之事,尘埃暂定。李十三携新生火种与《火神忏悔录》道韵,点拨祝融炎,肃清余孽,又耗费三日,以《万物化生诀》结合地脉锁链,疏导、抚平祖脉因邪术与魔影冲击而紊乱淤塞的火行灵机。待得地火渐稳,怨魂得以超度,残破部族开始安置,他方在祝融炎千恩万谢、誓死效忠的目光中,飘然北归。
一路行来,但见南荒焦土之上,已有星星点点的绿意与新垦的灵田顽强萌发,虽远不及北地规模,却也昭示着新生。空气中灼热的戾气淡去不少,多了几分劫后余生的沉静与重建的忙碌。然李十三心湖之中,并无多少舒缓。南荒之乱,虽起因于内部权欲与对力量的贪婪,然那“彼方”魔影分念的突兀降临与冰冷威胁,却如一根尖刺,深深扎入他心头。火神以“毁灭”对抗“终结”反成资粮的前车之鉴,更让他对自身所行之道、所持之力,有了更深的警醒与审视。太极神鼎固可包容化生,镇压邪祟,然其本质,与那“终末”碎片乃至“彼方”存在,究竟是何关系?自己走的这条补天之路,是否会如昔年火神般,在某个关键时刻,反而成为“彼方”的助力?
思虑重重间,已近北冥崖。补天阁在望,灵田绵延,秩序井然,与月前离开时相比,生机更盛。然而,未等他落下云头,一道略显急促的金色传讯符光,自西而来,划破长空,径直落入他手中。符光之中,透着一股精纯佛力,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与纷乱,正是来自西漠佛国,玄慈大师。
“盟主钧鉴:西漠有变,非关魔劫,乃起萧墙。‘苦海禅林’一脉,借魔劫后人心惶惶、佛法衰微之际,以‘直指人心,顿悟彼岸’为名,广纳信众,质疑大雷音寺正统,更指吾等‘执着经卷,泥于外相,难渡末法’。其首座‘苦竹上人’,近日于流沙海‘无回崖’公然开坛,宣讲‘破执斩业’之论,信者云集,已与守护雷音寺遗址的‘净土宗’僧众数次冲突,流血伤残。更有流言,苦竹上人得某上古邪佛遗偈,欲以‘无边苦海,涤荡业障’之法,强行接引信众‘往生’,恐酿大祸。老衲力有不逮,恐生巨变,恳请盟主西来,以定纷纭,护佛法清净。玄慈合十。”
阅罢传讯,李十三眉头微蹙。西漠佛国,竟也起了内争?且非寻常教义辩论,已至流血冲突,更涉及“上古邪佛遗偈”、“强行往生”这等骇人听闻之事。玄慈大师修为高深,佛法精湛,性情宽厚中正,连他都感到“力有不逮”,可见事态之严重。这“苦海禅林”一脉,他略有耳闻,乃西漠一支传承古老、主张“以苦为舟,以劫为筏”,修行方式颇为酷烈极端的派系,平日隐于荒漠苦修,信徒不多,不想魔劫之后,竟趁势而起,争夺正统。
东海妖族索鼎,南荒火族炼邪,中州皇族暗谋,如今西漠佛国又起内争五陆重建之路,果然步步荆棘,内外交困。这些纷争背后,是否都有那“彼方”存在的无形推手?抑或,仅仅是此界生灵在劫后余生的惶恐与对力量的渴望中,自行暴露出的痼疾与裂痕?
无论如何,西漠之事,不可不管。佛门乃西漠根基,若生巨变,非但亿万信众无所依归,西漠地脉净化、生灵安抚之功亦将毁于一旦,更可能动摇五陆联盟。且那“上古邪佛遗偈”与“强行往生”之说,令他心生警惕,与那“彼方”的冰冷“终结”之道,隐隐有某种扭曲的相似。
“传令敖广、拓跋雄,北冥崖与东海、北地事务,由他二人与姜老共同执掌,按既定方略推进。本座需往西漠一行。” 李十三并未进入补天阁,直接对迎上前来的值守修士吩咐道。随即,身形化作一道青虹,转折向西,径直投向那片广袤无垠、黄沙漫天的土地。
西漠,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与东海之浩瀚、南荒之灼热、北地之酷寒、中州之繁盛截然不同,这里的天永远是一种被风沙打磨过的、苍凉的灰黄,地是望不到边的、起伏不定的沙丘之海。狂风卷着沙砾,永无止息地呼啸,塑造着流沙的国度。唯有零星的绿洲与干涸的古河道,如同大地濒死的血管,点缀其间,滋养着顽强的生灵与古老的文明。
然而,魔劫之后,这片本就严酷的土地,更添疮痍。许多绿洲被魔气污染,泉水枯竭,植被凋零。昔日香火鼎盛、佛光普照的寺庙,大多沦为断壁残垣,金色的佛陀雕像蒙尘,彩绘的壁画被风沙剥蚀。唯有大雷音寺遗址,因玄慈大师与一众高僧竭力守护,又以佛门秘法净化,尚存几分庄严气象,成为劫后西漠僧俗心中最后的灯塔与希望。
可如今,这座“灯塔”之下,暗流汹涌。
李十三并未直接前往大雷音寺,而是循着玄慈传讯符中提及的方位,直趋流沙海深处的“无回崖”。此地乃是一片巨大的、被风蚀形成的赤红砂岩绝壁,崖下是深不见底、流沙永动的“噬魂渊”,地形险恶,人迹罕至。然而此刻,无回崖前的沙谷之中,却聚集了黑压压、难以计数的人群。有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民,有神情惶惑、眼神空洞的普通信众,更有许多身着赭黄、灰色僧衣,却气息驳杂、眼神狂热的僧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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