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外的通传声像一根冰针刺进议事殿。
慕星黎攥着玄铁令牌的手指微微发紧,指节在月光下泛出青白。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前世被围杀前,也有这样压抑的静,连风里都裹着血锈味。
但这一世,她早把棋盘摆好了。
"青冥子。"黎玄澈低低念出这个名字,月白广袖无风自动,九道狐尾虚影在他身后若隐若现。
他侧头看她时,眼尾红痣像一滴将坠未坠的血,"去接。"
慕星黎点头,转身时玄色法袍扫过云阡润的衣角。
这位副宗主正垂眸擦拭腰间玉牌,听见动静抬眼,眼底是沉如深潭的信任。
她喉头一热,想起昨夜在演武场,林梧声顶着黑眼圈递来的阵图:"小师妹,镜心阵的触发机关我藏在檀香里了,青冥子若动歪心思,他说的每句话都会被刻进玉髓。"
山风卷着雾色扑来,慕星黎在石阶上站定。
月光下,青冥子的道袍泛着冷银,腰间玉牌刻着凌霄仙尊座下特有的雷纹。
他抬眼扫过千幻山门的鎏金匾额,嘴角扯出讥诮:"千幻神宗倒是会挑日子立继承人。"
"青冥真人远来,本应奉茶。"慕星黎步下石阶,玄铁令牌在腰间轻撞,"只是不知真人持玉牌而来,所为何事?"
青冥子将玉牌"啪"地拍在石案上,雷纹在夜色里噼啪作响:"凌霄仙尊有令,慕星黎勾结邪修,残害同门,千幻若不愿自毁根基,便将人交出。"他的目光扫过跟在慕星黎身后的林梧声、雪无涯,又落在殿内若隐若现的顾苍梧身上,"莫要学那慕华安——"
"慕华安的罪,我千幻自会查。"慕星黎截断他的话,指尖轻轻叩了叩石案,"但真人说我勾结邪修,可有证据?"
青冥子瞳孔微缩。
他原以为这小丫头会慌乱,会辩解,却不想她直勾勾盯着自己,眼底金芒流转如九尾玄火。
他强压下心头不快:"证据?
你父当年通敌,你血脉不纯,便是最大的罪!"
"那为何凌霄仙尊要灭我满门?"慕星黎突然向前半步,玄铁令牌的寒气透过掌心直窜后颈,"若我父真有罪,岂非该由修仙界刑堂审判?
为何他派暗卫屠我慕家,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石案上的玉牌"嗡"地一声震颤。
殿内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顾苍梧原本扶着廊柱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云阡润的玄色法袍无风自动,显然在压制灵力;连雪无涯都握紧了剑柄,剑鸣隐隐。
青冥子的脸涨成猪肝色,他猛地抬手,一道青色剑气直取慕星黎咽喉:"放肆!"
慕星黎不闪不避,右手掐诀,一团赤金火焰在掌心腾起。
九尾玄火裹着剑气燃烧,发出刺啦声响,青冥子的剑瞬间熔成铁水,滴落石案时"滋"地腾起白烟。
"千幻神宗,不容外人撒野。"她的声音比玄火更冷,金芒在眼底凝成实质,"真人擅闯宗门,私自动手,该当何罪?"
"押入囚龙台。"黎玄澈的声音从殿内传来,九道狐尾虚影铺天盖地压下,将青冥子的灵力锁得死死的。
两个执法弟子上前,用玄铁锁链捆住他的手腕,他挣扎时瞪向慕星黎的目光像淬了毒。
"从今日起,宗门外交事宜,由慕星黎全权处理。"黎玄澈踏下台阶,月白广袖扫过慕星黎发顶,"有异议者,与青冥子同罪。"
云阡润第一个单膝跪地,玄色法袍在风中翻卷:"属下听命。"林梧声的剑穗扫过青冥子脚面,声音震得琉璃瓦轻颤:"千幻弟子,唯小师妹马首是瞻。"雪无涯的剑插在青冥子身侧,剑刃映出他扭曲的脸:"隐世剑修,认主不悔。"
顾苍梧缩在廊柱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柱上的盘龙纹。
他望着被押走的青冥子,又瞥向站在月光里的慕星黎——那道身影被九尾玄火映得发亮,像一柄刚出鞘的剑。
他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开口。
夜色更深了。
慕星黎站在观星台顶,望着囚龙台方向的火光。
黎玄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狐尾虚影的温度透过广袖传来:"怕么?"
"前世被围杀时,我也站在这里。"她摸了摸腰间玄铁令牌,"但这一世,我有你,有他们。"
山风卷着雾色涌来,将她的话揉碎在风里。
顾苍梧的房间里,烛火突然明灭数次。
他攥着怀里的密信,信上"联手"二字被汗浸得模糊。
窗外,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飞过观星台,啼声沙哑如裂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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