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场的血腥味还未散尽,观礼席的议论声像煮沸的水,在慕星黎耳边嗡嗡作响。
她垂眸望着掌心还未干涸的血迹——那是方才替顾苍梧手下鬼修收魂时溅上的。
山风掠过发梢,颈后觉醒的狐纹泛起温热,像在提醒她:该收网了。
"荒谬!"
一道嘶哑的怒吼炸响。
顾苍梧被雪无涯的剑压在断岩边,白发沾着血贴在额角,却突然暴起挣动。
他脖颈上的剑痕渗出血珠,眼神却像被踩烂的毒蛇,通红的眼珠死死盯着慕星黎:"不过是几个鬼修的疯话,就想定我通敌之罪?
你当千幻神宗的长老,是任你揉捏的泥娃娃?"
观礼席霎时静了半拍。
慕星黎抬眼,正撞进黎玄澈投来的目光。
他站在观星台边缘,月白广袖被风卷起,眉峰冷得像刃,却在与她视线相接时,极轻地抿了抿唇。
那是只有她能读懂的安抚——他在说,我信你。
"顾长老既然觉得证据不足。"黎玄澈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玉,在观礼席上荡开,"不妨随执法堂去审讯室,与鬼修们当面对质。"他抬手轻挥,身后的执法弟子立刻上前两步,玄铁锁链在地上拖出刺啦声响。
顾苍梧的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笑了,笑得前仰后合,震得剑刃在颈侧压出更深的血槽:"当面对质?
好个当面对质!"他猛地转头,浑浊的眼珠扫过台下几位灰白头发的长老,"诸位同修可还记得?
三日前我提议严查内鬼,这小丫头说我'小题大做';昨日我要查看试炼场结界,她偏说'妨碍弟子发挥'——如今倒好,随便抓两个鬼修,就往我身上泼脏水!"
"顾苍梧!"云阡润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这位向来沉稳的副宗主攥紧了腰间玉牌,"你私开传送阵引鬼修入宗,被雪道友当场截获,还敢狡辩?"
"副宗主急什么?"顾苍梧突然拔高了声音,"你我都清楚,这传送阵的阵眼......"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慕星黎腰间的玄铁令牌,"在千幻神宗传承令的掌控下。
谁能保证,不是有人为了夺令,故意设局?"
观礼席炸开一片抽气声。
慕星黎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早料到顾苍梧会狗急跳墙,却没料到他竟敢直接质疑传承令的归属——这是在挑动宗门最敏感的神经。
她抬眼看向黎玄澈,却见他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根本没把顾苍梧的话放在心上。
"够了。"
清越的女声突然压过喧哗。
柳长风从观礼席第三排站起,这位以"中立公正"着称的丹峰峰主抚了抚银须,"若要证清白,不妨让魂音镜说话。"
顾苍梧的脸色霎时煞白。
慕星黎眼底闪过一丝冷芒。
她从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镜面浮着淡金色纹路,正是她三日前让林梧声悄悄布置在顾苍梧书房的"魂音镜"——这镜子能录下七日内方圆十丈的声息,除非用大乘期的灵力强行损毁,否则无人能篡改。
"顾长老与幽冥鬼母的密谈,都在这里了。"她将镜子递给柳长风,"劳烦柳师伯查验。"
镜光流转间,顾苍梧突然暴起!
他竟拼着被雪无涯的剑划破肩膀,反手掐住身侧执法弟子的脖子,夺过对方腰间的短刀,朝着慕星黎掷来!
"小心!"林梧声的惊呼混着剑鸣。
却见一道玄色身影比刀更快。
黎玄澈足尖点地,在半空划出一道残影,指尖弹出的灵力精准缠住短刀,"当啷"一声钉进身后的石壁。
他转身时广袖翻卷,带起的风掀开顾苍梧的衣襟,露出后背那道狰狞的鬼面纹身——与方才被慕星黎击杀的鬼修,纹路分毫不差。
观礼席彻底炸了。
柳长风的手在镜面上轻轻一按。
"顾道友,鬼母大人要的东西,可有着落了?"
"再给我三日,千幻神宗的护宗玉牒......"
"若你能拿到,鬼母大人允诺,让你位列鬼修十二使......"
沙哑的对话声混着阴恻恻的笑,在试炼场上空清晰回荡。
顾苍梧的脸瞬间白得像纸,他踉跄后退,撞在断岩边的石栏上,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鸦。
"这......这不可能!"他猛地扭头看向慕星黎,"你何时......"
"顾长老总说我'涉世未深'。"慕星黎向前走了两步,玄铁令牌在腰间轻撞,"可您忘了,我前世被至亲背叛时,比现在更天真。"她停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目光像淬了冰的剑,"有些错,犯一次就够致命。"
"住口!"顾苍梧突然尖叫。
他转头看向台下几位长老,"你们难道看不出?
她根本不是我千幻神宗的弟子!
她是九尾神血的容器,是......"
"放肆!"
黎玄澈的声音陡然沉如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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