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三刻,我站在逆天碑前看着灰袍少年带着二十名弟子出了山门。
他腰间的苍梧玉佩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像块淬毒的玉。
"主上,需要让狂猿暗中跟着吗?"血杀罗刹的镰刀尖挑起一缕血雾,她眼尾的红痣随着说话轻轻颤动。
我摸着左眼,天机目里跳动着细碎的光——那是因果线纠缠的征兆。"不用。"我捏碎掌心的传讯玉符,"让魔影卫在苍梧边界五里外布下血影阵,若有异动,留活口。"
血杀罗刹领命退下时,衣摆扫过地上未干的血渍。
我望着弟子们的背影消失在山隘口,风里突然飘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檀香,和阿九死时一模一样,却比那时更浓——有人在刻意加重这味道。
未时三刻,山门外传来急促的破空声。
"报——"一个魔修弟子踉跄着跪在我面前,嘴角渗血,"苍梧宗外门弟子陈二狗在青岚谷被我宗弟子斩杀!
正道各宗已联名谴责,说我们蓄意挑衅!"
我捏紧腰间的血煞刃,刀身立刻泛起暗红纹路。"尸体呢?"
"苍梧宗的人已将尸体运回,说要在三日后于玄真殿召开公审大会。"弟子额头抵着地面,"还有...灵月圣女求见,说是急事。"
灵月圣女的身影几乎是跟着话音撞进来的。
她素白的裙角沾着草屑,发间的玉簪歪在耳后,往日里永远端着的慈悲相全碎了:"云澈!
他们要借这事儿彻底抹除你们!
我刚从玄真殿回来,凌霄剑尊已经联合了七大宗门,说魔宗是当年魔裔余孽——"
"余孽?"我笑出声,指尖敲了敲案几,"当年他们联合魔族抗域外天魔时,怎么不说余孽?
分资源时捅魔族刀子时,怎么不说余孽?"
灵月圣女攥住我手腕,她的手凉得像冰:"你知道的,他们要的不是真相。
陈二狗的尸体上有魔纹,说是你们用了血祭之术——"
"血祭?"我突然想起什么,反手握住她手腕,"陈二狗的眼睛呢?"
"什么?"
"被锁魂咒抽走识海的人,瞳孔是浑浊的。"我松开手,"去把幽冥狐叫来。"
灵月圣女愣了愣,这才发现幽冥狐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
人面狐身的谋士晃了晃九条尾巴,万象镜在掌心流转着黑雾:"主上,我已用魔影探知阵追踪到青岚谷的因果线。
那陈二狗...是冷轩雪的替身。"
"替身?"灵月圣女倒抽一口冷气。
幽冥狐的狐耳微微抖动:"陈二狗三个月前就死了,尸体被冷轩雪用易容术伪装,又喂了锁魂散维持人形。
她在尸体上刻的魔纹,是苍梧宗特有的'污名印'。"她指尖按在万象镜上,镜面突然泛起裂痕,"但...我无法再深入追踪。
有一股力量在封锁我的术法,像是...上古封禁。"
我盯着她碎裂的镜面,喉咙里泛起腥甜——那是系统在发烫。"无妨。"我抹了抹嘴角的血,"三日后的公审大会,我去。"
"主上!"血杀罗刹不知何时又出现在门口,她的镰刀上还滴着血,"苍梧宗的人在山门外挂了陈二狗的尸体,说要我们血债血偿!"
我抓起案头的因果镜——这是今早用三滴本命精血从系统兑换的。
镜面浮现出青岚谷的画面:灰袍少年带着弟子采灵草时,突然从林子里窜出十几个黑衣人,个个穿着魔宗服饰,手里提着染血的刀。
为首那人挥刀的瞬间,我看清了他腰间的玉佩——是玄真殿内门弟子的"清道夫"令牌。
"好一招借刀杀人。"我把因果镜往桌上一丢,"去请各宗代表来魔宗,就说我要开听证会。"
三日后的听证会上,三十七个宗门代表挤在逆天殿里。
我将因果镜悬在半空,画面里黑衣人撕下面具露出正道服饰的瞬间,殿内响起抽气声。
"这不可能!"苍梧宗大长老拍案而起,"我宗清道夫怎会..."
"怎会自污?"我漫不经心转着血煞刃,"当年你们联合灭魔时,不也自导自演了一出'魔将屠村'的戏码?"我指向画面里黑衣人腰间的玉佩,"这清道夫令牌,是玄真殿现任殿主亲手刻的,要不要请他来认认?"
殿内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玄真殿殿主的脸白得像纸,手死死攥着椅把。
"各位。"玄风长老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像陈年的老茶,"我魔宗立教,不为争名夺利,只为让这世道看清——所谓正道,不过是披了层皮的利益集团。
若各位愿听我等讲一讲魔道真意,三日后,我魔宗将举办'讲经大会'。"
讲经那日,逆天峰下挤满了人。
我站在逆天碑前,手里攥着刚写好的《逆天经》。
天机目突然发烫,我抬眼望去——人群里两个修士的身影在我眼里扭曲成黑雾,是潜伏的卧底。
"两位既然来了,何不现身?"我笑,"你们主子派你们来,是想听我讲'魔修皆恶',还是想听我讲'人心即魔'?"
那两人脸色剧变,刚要动手,噬天狂猿已从人群里窜出,两只巨掌直接捏碎了他们的金丹。
"魔道所求,不是杀戮,是清醒!"我举起《逆天经》,"是让你们看清,所谓正邪,不过是上位者定的规矩!"
山脚下爆发出轰然欢呼。
我望着那些发亮的眼睛,突然听见识海里系统的低语:"你以为赢了吗?
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风暴,即将降临。"
话音未落,远处天空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我抬头,只见一抹阴影正从云层里渗透下来,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缓缓展开。
那阴影越来越清晰,竟是一座漂浮的城池,青灰色的城墙上刻满古老的符文,在阳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人群里响起惊呼声。
我摸着左眼,天机目里的因果线疯狂纠缠,像团解不开的乱麻。
血杀罗刹的镰刀指向天空:"主上,那是......"
"先记下。"我收回视线,"讲经继续。"
但我的目光还是忍不住投向那座浮城。
它悬停在逆天魔宗上空百里处,投下的阴影正缓缓笼罩整个山峰。
风里又飘来那熟悉的檀香,比任何时候都浓,像在预告着什么。
真正的风暴,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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