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舟的舷窗映出青岩星的轮廓时,叶修的指节捏得发白。这颗被他刻进髓海天道图的亡星,此刻正披着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晨雾,锻铁房的烟囱飘着细弱的炊烟,仿佛时间从未流淌过。卡隆操控着骨舟隐形降落,机械臂无声地划开次元裂缝——那里藏着他十二岁那年藏断剑的树洞。
“先生,检测到时空锚点坐标与您记忆中的灭门现场重合率97%。”小羽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音,全息地图上跳动着红色预警,“但根据熵锻扫描,此刻青岩星的生物信号显示……您的父母仍存活。”
脊骨链突然传来冰锥刺骨般的痛。叶修低头,看见腕间的三瓣剑鞘正在渗出黑雾,剑鞘缝隙里隐约映出少年时期的自己——那个孩子此刻正蹲在锻铁房后院,用碎铁片在青岩上刻着笨拙的剑鞘纹路。这画面与他昨夜在因果紊乱中看到的重叠,母亲晾晒的蓝锈花衣被晨雾洇湿,在风里晃成一片模糊的蓝。
“阿修,帮娘把锻铁炉的风门调小些。”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野果馅饼的甜香。叶修正要开口,却听见远处天际传来金属摩擦的尖啸——那是血手海盗团的“腐骨号”特有的声波引擎声。少年猛地抬头,碎铁片划破指尖,在青岩上留下带血的锻纹,而这抹鲜红,竟与叶修此刻骨骼脉络里的金纹产生了诡异的共振。
“他们来了。”卡隆的机械眼投射出预警红光,“但根据时间线,海盗团的袭击应该在三十分钟后才会发生。”叶修却已经冲向锻铁房,缺角锤在掌心发烫,锤面上的鸿蒙锻纹映出母亲转身时银簪坠落的慢镜头——和记忆中不同的是,银簪没有摔碎,而是被一道无形的力场托住,缓缓飘向少年张开的掌心。
“怎么回事……”少年盯着悬浮的银簪,眼中倒映着叶修骨骼上流动的金纹。叶修这才惊觉,自己在穿越时空时竟未能完全隐形,脊骨链的微光正透过皮肤,在晨雾中勾勒出未来器修的轮廓。父亲握着断剑冲出门,围裙上还沾着未擦净的铁锈,却在看见叶修的瞬间愣住——不是因为他的透明化身躯,而是因为他腰间悬挂的缺角锤。
“这锤……”父亲的声音沙哑如锻铁砧上的火星,“和叶家初代器祖的……”
爆炸声撕裂晨雾。腐骨号的主炮光柱擦着锻铁房顶掠过,将后山的蓝锈花丛熔成一片琉璃状的焦土。少年被气浪掀飞,银簪脱手滚向冒烟的废墟,而叶修几乎是本能地挥锤,一道由骨骼金纹凝成的护盾在家人身前展开,将第二道炮轰震散成漫天火星。
“您不能直接干预!”小羽的警报声从骨舟传来,“因果法庭的仲裁者已经介入!”叶修充耳不闻,他看见海盗团的登舰舱门打开,九眼骷髅旗在晨雾中猎猎作响,而走在最前面的血手副官,正举着那柄曾贯穿他母亲胸膛的锯齿弯刀。母亲护住少年后退,围裙下露出半柄断剑——那是她准备在危急时刻塞给儿子的武器,和叶修记忆中分毫不差。
“爹,带娘走!”叶修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两个时空重叠,十二岁的少年喊出的是恐惧,而此刻的他喊出的是命令。父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粗糙的掌心贴着他骨骼上的金纹,眼中闪过恍然大悟的光:“你是……未来的阿修?”
第三道炮轰接踵而至。叶修看见时间线在眼前分裂成无数支流:一条里父母带着少年逃进防空洞,另一条里他用鸿蒙锻纹重塑青岩星的地壳,还有一条里,九眼面具从虚空中浮现,将他们全部吞噬。但所有支流的尽头,都指向他此刻握锤的姿势——就像未来的自己说的,因果是绕不开的火星。
“拿着。”他将缺角锤塞进父亲手中,锤面的鸿蒙锻纹突然亮起,在父亲围裙上烙下“走”字锻纹。少年挣扎着扑过来,叶修这才发现他颈间挂着的银链,正是自己后来熔进本命兵魂的那枚——原来早在此刻,因果的种子已经埋下。“听着,”他按住少年颤抖的肩膀,骨骼金纹渗入对方皮肤,“当我说‘挥锤’时,你就用这银链敲碎锻铁炉的风门。”
血手副官的弯刀已经劈来,刀刃上的灰雾与叶修骨骼的金纹相撞,激起一阵细密的电火花。叶修侧身避开致命一击,却故意让刀刃划过左臂——伤口处渗出的不是血,而是闪烁的因果碎片,每片都映着母亲临终前的微笑。这是他特意保留的“创伤锚点”,用来维持时间线的脆弱平衡。
“挥锤!”他大喊一声,少年应声砸向风门。锻铁炉轰然炸开,浓黑的烟雾裹着火星腾起,恰好挡住海盗团的视线。父亲趁机拽着母亲和少年向密道狂奔,而叶修转身直面蜂拥而至的海盗,脊骨链展开成狰狞的骨甲,每一片骨骼都刻着从未来带回的熵灭抗性纹路。
“你们不该存在。”血手副官的弯刀刺穿他的肩胛骨,灰雾却在触碰到金纹的瞬间消散,“因果不允许凡人逆天改命!”叶修抓住对方手腕,骨骼纹路如活物般爬上海盗的手臂,将其武器分解成原始陨铁:“因果不是枷锁,是锻纹。”他指尖弹出一道金光,击中腐骨号的能源核心,“就像这锤下的铁,总得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知道该成为剑,还是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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