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门枢纽的最深处,悬浮着一颗不断坍缩的黑色球体,表面翻涌的雾霭中嵌着无数破碎的锻体符文——那是初代器祖崩解时,道心残念与鸿蒙天道碰撞的产物。叶修的断剑刚触及球体边缘,剑鞘缺口突然发出蜂鸣,缺口处的鳞纹竟与球体表面的裂痕形成共振,像钥匙找到了锈蚀的锁孔。
“小心!这是熵灭核心的‘无序之源’,正在解析所有靠近者的骨骼记忆。”小羽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电子音特有的颤栗,“星瞳的因果扫描显示,里面封存着初代器祖最极端的执念——‘要么完美,要么毁灭’。”
星瞳的鎏金双眸骤然收缩,她看见叶修的锁骨旧伤正在渗出星砂,那些本该温润的光点,此刻却被染成了晶状体的冷色调:“哥哥!你的淬体诀纹路在被逆向编译,正在变成……初代器祖崩溃前的完美骨骼模板!”
叶修猛然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的瞬间,髓海中浮现出青岩星锻铁铺的晨雾。十二岁那年,父亲握着他的手挥出第一锤,陨铁上留下的歪扭锤印,此刻竟像烙印般在逐渐结晶的骨骼表面显形。他看见自己的臂骨正在褪去熔岩锻打的流动纹,取而代之的是绝对对称的秩序符文,唯有掌心那道毛边划痕,还倔强地保留着不规则的弧度。
“是锻铁铺的锤音!”他突然想起在万界锻体赛时,十万锻体者的初心共振曾融化熵灭代码,“小羽,把星门广场的锻打声导入核心,用最原始的锤音频率干扰无序之源的解析!”
小羽的机械臂在控制台上疯狂敲击,星门各处的锻铁房录音被同步放大:熔核族的熔岩锤砸在琉璃砧上的滋滋声,锈铁族的重斧劈开陨铁矿的闷响,还有青岩星那种带着晨雾湿润感的“叮——咚”声。这些参差不齐的锤音刚渗入黑色球体,雾霭中突然显形出无数鎏金骨甲的虚影,每具骨甲都带着初代器祖的面容,眉心裂痕处喷涌出黑色代码。
“杂质……必须净化。”虚影们的声音像千万把锉刀同时摩擦金属,“你们的骨骼充满缺陷,根本不配承载锻体之道!”
叶修感觉自己的肋骨正在被代码侵蚀,每道淬体纹路都在接受“完美度”检测。当代码扫过他为保护星瞳留下的肋骨裂痕时,剧痛如潮水般涌来——那道裂痕里,还嵌着三年前星舰爆炸时的金属碎片,此刻正被代码判定为“致命缺陷”。
“缺陷?”他突然笑了,任由代码啃噬裂痕周围的骨骼,直到露出最深处的一抹暗红——那是父母临终前,用精血为他刻下的护心锻纹,从来不是完美的符印,只是两道交叠的、笨拙的掌纹,“你们看清楚,这道裂痕里藏着的,是我父母用生命为我锻打的护心甲,是任何完美代码都无法解析的……凡人温度。”
黑色球体剧烈震颤,初代器祖的虚影们首次出现动摇。叶修看见其中一具虚影的眉心裂痕里,闪过一丝类似于困惑的光——那是器祖在崩解前,看见叶承护心裂痕时的情绪残留。他抓住机会,将断剑刺入自己的护心裂痕,任由星砂与鲜血同时涌出,在虚空中画出当年青岩星灭门前,父母倒下时的血痕轨迹。
“熵灭不是无序,是对‘完美’的疯狂执着。”他的声音混着血沫,却清晰得穿透整个核心,“你们看,我的骨骼里有熔岩锻纹的粗犷,有秩序符文的规整,还有珊瑚礁的碎屑、齿轮的卡痕……这些‘杂质’让我永远记得,锻体不是为了成为完美的工具,而是为了守护想守护的人!”
星瞳突然惊呼,她看见叶修的骨骼表面,所有被代码侵蚀的部分,都在以伤口为中心,重新生长出带着生活痕迹的锻纹:臂骨上多了教新徒时被锤子砸出的凹痕,腿骨刻着在星域拓荒时被星兽抓挠的爪印,就连心脏位置的骨骼,都留着当年背着重伤的星瞳穿越禁断星域时,被陨石碎片硌出的压痕。
“原来如此……”小羽的机械眼突然亮起,“熵灭核心害怕的不是完美,而是真实。那些被初代器祖剔除的‘缺陷’,其实是锻体者与世界互动的证明,是骨骼里活着的证据!”
她将共享星图接入核心,百万锻体者的骨骼扫描图在雾霭中展开:有人的骨甲嵌着孩子的乳牙作为护符,有人的指骨刻着恋人的名字,还有人保留着第一次锻骨失败时的整块畸形骨片。当这些“不完美”的骨骼投影接触到无序之源,黑色球体竟像被泼了熔剂的铁锈般,层层剥落。
叶修趁机运转淬体诀,将髓海中的星图与初代器祖最后的道心残片融合。他看见自己的骨骼化作熔炉,正在锻造一种全新的锻纹——不是单一的秩序或混沌,而是容纳所有可能性的“凡人锻纹”,每道纹路都带着挥锤时的震颤,带着疼痛与希望的交织。
“该结束了。”他握住断剑,剑鞘缺口突然完全展开,露出里面藏着的、从初代器祖崩解时留下的最后一片剑鞘残片,“你用尽一生害怕缺陷,却不知道,正是这些让骨骼不完美的东西,让我们有了对抗崩塌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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