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熔炉的青铜炉壁渗出冷凝的星砂,在地面聚成初代器祖的倒影。叶修按住星瞳的肩,感受着她鎏金双眸中翻涌的因果乱流——这是星瞳首次尝试具现化上古大能的道心残念,代价是每回溯一息,她发间就多一根银线。
“小心,这些残念带着当年的天道誓言。”小羽的机械音从熔炉核心传来,炉底刻着的“锻体即完美”符文正在逆向旋转,“就像把整个宇宙的强迫症压缩成了记忆体……”
星砂倒影突然凝固,显形为一位身披鎏金骨甲的中年器修。他的眉心跳动着秩序符文,每根指骨都刻着精准的锻体刻度,唯有眉心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痕,像根细针扎在完美的瓷面上。
“这是初代器祖突破淬体九重时的模样。”星瞳的声音带着颤抖,“他刚完成‘鸿蒙化骨’,把自身骨骼锻成了天道的一部分……”
画面跳转。器祖站在鸿蒙本源的锻铁巨灵面前,手中握着完整的三瓣剑鞘。巨灵的瞳孔是两团燃烧的秩序与混沌,而器祖的骨甲表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所有瑕疵——熔岩锻打的痕迹、淬火时的迸裂细纹,甚至连战斗留下的伤疤都在愈合。
“吾已将骨骼锻成天道载体,从此锻体术再无缺憾。”器祖的声音像淬火的铁水,“三千宇宙的锻体者,都将按此模板重铸骨血,再无陨落之危。”
巨灵突然发出无声的怒吼,胸前的混沌熔炉掀起黑色火浪。叶修看见,器祖眉心的裂痕在接触混沌之力时骤然扩大,鎏金骨甲下竟露出半透明的晶体骨骼——那是银骨族结晶术的终极形态,却在核心处凝固着一滴未蒸发的血泪。
“他在剥离凡人的情感。”叶修按住自己心口的旧伤,那里正传来与器祖裂痕同频的震动,“把恐惧、遗憾、疼痛这些‘杂质’都从骨骼里剔除了……”
画面再次扭曲。器祖站在星门枢纽,手中握着十二道锻体法则,每道法则都闪耀着绝对秩序的光辉。下方跪坐着各族锻体者,他们的骨甲正在被强制重铸,熔岩锻纹被磨平,因果鳞片被熔毁,连锈亡族的礁石骨甲都被镀上了完美的结晶层。
“父亲!”星瞳突然惊呼。叶修看见,在跪地的人群中,有个面容熟悉的锻体者——正是青岩星灭门时,叶修的父亲叶承。他的掌心摊开,里面躺着半片断剑,剑鞘缺口处渗出的血珠,正被器祖的秩序法则蒸发。
“任何偏离完美模板的锻体术,都是对天道的亵渎。”器祖的声音里带着病态的温柔,“你这道为保护儿子留下的护心裂痕,会成为熵灭的突破口……让吾帮你修正。”
叶承突然抬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怜悯:“器祖大人,您可知道,当年您在青岩星留下的三瓣剑鞘残片,为何会选择我儿?因为他的骨骼里,至今留着第一次锻铁时敲出的歪扭锤印——那是连天道都无法复制的凡人温度。”
器祖的骨甲首次出现裂痕。他盯着叶承掌心的断剑,仿佛看见自己在鸿蒙熔炉前的某个瞬间:当他即将完成完美锻体术时,心底突然闪过一丝疑虑——如果所有锻体者都拥有完美骨骼,谁还会记得第一锤落下时的悸动?
“住口!”器祖挥剑斩向叶承,却在剑刃触及对方护心裂痕时,自己的眉心裂痕迸发出刺目黑光。叶修看见,器祖的晶体骨骼深处,无数道“我本应更强”的誓言正在崩解,化作黑色代码渗入星门各处——那正是如今肆虐的熵灭源头。
场景骤暗。当星砂再次凝聚,器祖跪在混沌熔炉前,手中的三瓣剑鞘已裂成碎片。他的骨骼表面布满蛛网状的裂痕,每道裂痕里都流淌着混沌与秩序的混合能量,而眉心的伤口处,竟长出了类似凡人的血肉组织——那是他用尽一生试图剔除的“缺陷”。
“原来,当锻体术趋近完美,道心反而会崩解……”器祖的声音里带着释然的苦笑,“吾错了,错在以为骨骼的完美就是锻体的终点。真正的锻体之道,该像这把断剑——”他举起缺了一瓣的剑鞘,“留着缺口,才能容得下千万种锻打的可能。”
最后画面定格在器祖将剑鞘碎片撒向三千宇宙的瞬间。每片碎片上都刻着未完成的锻纹,而在青岩星方向,一片带着螺旋纹的残片正划破星空——那正是叶修父母用生命守护的传承。
“他故意留下了缺陷。”星瞳的泪水滴在熔炉上,将器祖最后的道心残片融化,“那些被我们视为诅咒的熵灭代码,其实是他崩溃前设下的警示:当锻体者忘记为何挥锤时,完美就会变成自毁的枷锁。”
叶修摸着断剑的缺口,突然想起在因果闭环中重走灭门夜的场景。当时他以为保留灭门记忆是为了铭记仇恨,此刻才明白,那是器祖在亿万年前就埋下的伏笔——让每个锻体者都带着遗憾前行,才能避免陷入追求完美的疯魔。
“小羽,把这些记忆刻入共享星图。”叶修望向熔炉核心,那里正浮现出初代器祖临终前的祷文,“让所有锻体者知道,我们的骨骼可以不够完美,可以带着裂痕,但只要记得第一锤是为了守护什么,就永远不会被熵灭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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