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帝国的冰棱在晨光中折射出千万道碎钻般的光,却无法驱散空气中冻结的阴霾。紫悦跟着抚遥穿过镜面长廊,靴底与冰层相触的脆响里,她听见自己心跳如鼓——长廊两侧的镜面上,正陆续浮现出淡青色的符文,与抚遥小臂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这里是母亲当年的冥想室。」抚遥的声音被冰晶过滤得有些发闷,他指尖按在某面镜心,符文突然发出微光,镜面如水波般荡漾,露出隐藏的暗门。门后是座圆形穹顶的厅室,十二面巨大铜镜环立,中央悬浮着半块破碎的水晶棱镜,棱镜深处凝固着一抹暗红色的光,像被冰封的血迹。
兄长靠在墙角,银环在阴影中泛着冷光,他抛来一枚刻着「永夜之种」的羊皮卷:「根据古籍记载,这东西需要双生星辰的魔力催化才能激活。不过别担心,」他斜睨紫悦,嘴角勾起一抹不羁的笑,「我改良了压制咒文。」
紫悦刚要开口,抚遥突然按住她的肩,瞳孔在镜光中收缩——最近的一面铜镜突然泛起黑雾,雾中浮现出穿着月白色长袍的独角兽母马,她的独角与抚遥一样泛着墨金双色,正是他的母亲。
「遥儿,若你看到这段记忆,说明封印已到极限。」镜中母马的声音混着风雪的呼啸,她身后是燃烧的祭坛,赤色烟雾中隐约可见幻形灵女王的虚影,「记住,双生星辰的光带不仅是钥匙,更是枷锁。紫悦小姐的魔力......」话音突然被刺耳的尖啸打断,镜面裂纹蔓延,母马的影像化作无数光点,其中一枚飘到紫悦掌心,凝成一枚镶嵌着红宝石的戒指。
「这是......」紫悦指尖刚触到宝石,整座镜厅突然剧烈震动。兄长咒骂一声,从斗篷里掏出装有「永夜之种」的铅盒——盒盖不知何时已裂开缝隙,漆黑如墨的种子正在渗出粘稠的液体,所到之处冰层迅速碳化。
「该死!有人动了手脚!」兄长挥杖试图加固封印,却被种子喷溅的黑雾击中手腕,银环应声而碎。抚遥瞳孔中的金红双色骤然暴涨,他猛地推开紫悦,自己却被黑雾缠住脚踝,符文如活物般在皮肤下窜动,转眼已爬上脖颈。
「紫悦,用月长石项链!」他的声音变得沙哑,带着兽类的低吟,龙形符文在后背隆起,将斗篷撑出狰狞的轮廓,「对准棱镜!快!」
紫悦颤抖着扯下项链,月长石在接触母马留下的戒指时突然发出强光,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成双子星图案,射向中央的水晶棱镜。棱镜应声碎裂,迸溅的水晶碎片中,紫悦看见无数重叠的画面:幼年的抚遥在镜厅中哭泣,露娜公主与母马并肩站在祭坛前,还有某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正在篡改兄长的咒文......
「是幻形灵!」兄长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血从被黑雾灼伤的伤口渗出,在冰面画出蜿蜒的符阵,「他们早就混入了我们中间!」话音未落,整座镜厅的铜镜同时炸裂,黑雾中浮现出数十道人影,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与兄长相似的银灰鬃毛,只是左眼戴着机械义眼,闪烁着冰冷的红光。
「久违了,抚遥公子。」义眼独角兽轻弹指尖,黑雾化作锁链缠住抚遥的脖颈,「永夜之主的觉醒需要双生星辰的献祭,而你亲爱的兄长......」他瞥向脸色骤变的银灰独角兽,「不过是我们安插的棋子。」
「阿彻!」兄长怒吼着扑向对方,却被黑雾反噬倒地。抚遥的龙形符文已蔓延至面颊,他的独角裂开蛛网状的纹路,却在紫悦的魔力触碰到他掌心时,突然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双生星辰的光带再次浮现,缠绕着将黑雾锁链一一挣断。
「别碰我......会受伤......」抚遥的声音里混着痛苦的低吼,龙鳞从皮肤下钻出,却在紫悦坚定的目光中逐渐软化。她举起月长石与戒指,光芒如流水般漫过他的鳞片,符文竟顺着光带爬上她的手腕,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开出一朵紫色曼陀罗。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紫悦踮脚吻了吻他汗湿的额头,光带在她身后展开成巨大的星图,「星轨相交处,吾心向君明。」
黑雾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幻形灵们的身影开始扭曲。抚遥的龙形虚影终于完全显现,墨金色的鳞片上流淌着紫悦的魔力光纹,他昂首发出龙吟,尾椎扫过之处,冰层下升起巨大的星阵,将「永夜之种」牢牢困住。
「现在!」抚遥甩尾将紫悦卷到肩头,龙爪按在中央星阵的核心,「用你的魔力点燃星图!」
紫悦闭上眼,感受着两人交缠的魔力如潮水般涌遍全身。当她再次睁眼时,瞳孔中倒映着整片星空,月长石与戒指的光芒在头顶汇聚成满月,双生星辰的光带化作利剑,刺入「永夜之种」的核心。
剧烈的爆炸声中,黑雾如退潮般消散。幻形灵首领咒骂着化作黑烟逃窜,兄长捂着伤口爬向抚遥,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愧疚:「对不起......父亲他......」
「先别说这些。」抚遥的龙形开始消退,符文重新隐入皮肤,他踉跄着扶住紫悦,指尖抚过她手腕上的紫色纹路,那是刚才共鸣时留下的印记,「你没事吧?」
紫悦刚要回答,忽然听见冰层下方传来低沉的震动。中央星阵的缝隙中,渗出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在冰面上汇成一行古老文字——正是幻形灵女王的苏醒咒文。抚遥瞳孔骤缩,他抬头看向镜厅穹顶,那里不知何时已布满蛛网状的裂纹,月光透过裂缝,在祭坛残骸上投下诡异的光斑。
「封印......彻底松动了。」兄长捡起地上的银环碎片,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抖,「幻形灵女王的权杖......就在水晶帝国的废墟深处。」
抚遥握紧紫悦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度。镜厅外,暴风雪正在肆虐,远处的冰棱折射出血色的光。他低头轻吻她的指尖,龙息般的热气融化了她睫毛上的霜:「无论前方是什么,我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
紫悦望着他眼中倒映的自己,终于露出释然的笑。双生星辰的光带在他们交握的掌心轻轻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誓约。她知道,从他们的星轨第一次交织的那一刻起,命运就已注定——他们是彼此的钥匙,也是彼此的枷锁,唯有携手,才能在永夜中走出属于他们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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