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秋千架的影子拉得老长,冥渊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铁链,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年少时握着的匕首。喉结剧烈滚动两下,他终于将那些尘封的记忆剖开:"在我八岁后就开始做杀手,你知道八岁就能在刀尖上舔血是什么滋味吗?"
风卷着枯叶掠过空荡荡的庭院,却吹不散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第一次杀人时,我连刀柄都握不稳。目标温热的血溅在脸上,我数着他瞳孔涣散的时间,直到月光把那些猩红都染成冷蓝。"他忽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伤口会疼吗?当然疼,但疼着疼着就麻木了。"
铁链随着晃动发出细碎声响,像极了当年深夜里穿针引线的动静。"自己包扎伤口的时候,粗麻线穿过皮肉的瞬间,连呼吸都会停滞。不是没钱去医馆,是不敢——杀手见光即死,这是规矩。有次腹部被划开三寸长的口子,我把烧红的烙铁按上去止血,满屋子都是皮肉焦糊的味道。"
他仰头望着灰沉的天空,睫毛剧烈颤抖:"最可怕的不是伤口,是每个清醒的午夜。我蜷缩在发潮的草堆里,听着外面打更声由远及近,突然就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没有人来救救我?"声音渐渐哽咽,他猛地攥紧铁链,金属硌得掌心生疼,"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在暗无天日里独自腐烂。"
铁链突然发出刺耳的哗啦声,冥渊的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对了,还有一次,在我十岁,目标是一个看着才三四岁的小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飘忽,像是从遥远的深渊传来,"他睁着那双清澈无辜的大眼睛,仰着头问我是不是来找他玩的。"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冥渊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我那个时候还点了点头,那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容,与刀刃刺入身体时瞬间扭曲的表情重叠在一起。"我都忘了我是用什么心情刺死他的,只记得那把匕首很钝,要反复用力才能穿透小小的身体。"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时候他好像还说:这个游戏不好玩,他很疼......"
庭院里一片死寂,只有风卷着枯叶沙沙作响。冥渊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清字句:"他的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带着奶香。每次闭上眼睛,都是他临死前的眼神......"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冲破防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铁链上,瞬间蒸发不见。
暗渊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从未想过,在遇见自己之前,冥渊竟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过去。此刻看着爱人痛苦的模样,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偏执产生了怀疑——他拼命想要留住的,究竟是完整的冥渊,还是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冥渊的目光越过暗渊,落在远处爬满裂痕的宫墙上,仿佛又看见无数个浸染着血腥的日夜在砖石间流转。"十三岁那年,我已经能在月色里无声无息地放倒整个商队。"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的钝痛,"他们求饶的声音、妻儿的哭喊声,最后都变成了我耳畔挥之不去的耳鸣。"
铁链在他颤抖的手腕上勒出红痕,却比不上记忆里更深刻的灼痛。"十五岁那一次,我潜入了戒备森严的山庄。弯刀挥出去的时候,飞溅的血珠甚至还带着饭菜的香气——原来他们刚用完晚膳。"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当最后一个人倒下,暴雨倾盆而下,雷声就在头顶炸开。"
我抬起头,任由冰凉的晚风拂过湿润的睫毛:"那道闪电劈下来的时候,我甚至在想,终于解脱了。"声音里带着解脱与自嘲交织的笑意,"你说这是不是上头给我的报应?那些死在我刀下的人,是不是终于等到了讨命的时刻?"
庭院里的积雪不知何时开始融化,冰水顺着青砖缝隙蜿蜒成暗红色的溪流。暗渊看着冥渊单薄的身影在暮色里摇晃,突然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禁锢是如此可笑——他囚禁的从来不是一个完整的灵魂,而是一具被命运反复鞭笞的躯壳,和一颗在杀戮与愧疚中千疮百孔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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