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江城飘着细雨,林逸握着方向盘的手沁出薄汗。半小时前,他收到匿名短信,只有简短五个字:中山路书店。后视镜里,一辆黑色轿车若即若离的跟随,车牌被泥浆糊住,像极了霍家杀手惯用的手段。
三天前苏瑶的基因检测报告,撕开了血淋淋的真相——她竟是霍启明的私生女。而此刻,那封1995年的密信、母亲至死未说的秘密、张叔反常的举动,如同散落在迷雾中的拼图,似乎都在指向那家承载着江家记忆的旧书店。
远远望见书店方向腾起橘红色火光时,林逸的心脏猛地抽搐。消防车的警笛声撕裂雨幕,他将车甩在路口,踩着积水狂奔。热浪裹挟着焦糊味扑面而来,书架在火舌中扭曲成狰狞的形状,《百年孤独》《霍乱时期的爱情》的烫金书名在烈焰中剥落,仿佛预示着某个时代的消亡。
“让开!”他撞开试图阻拦的消防员,冲进浓烟。呛人的烟雾刺入鼻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记忆突然闪回,十二岁那年他在这里打翻墨水瓶,祖父用泛黄的书页替他擦拭,笑着说:“这些老书啊,迟早要让位给新时代。”
书架在高温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逸用外套捂住口鼻,在灰烬中翻找。忽然,他的指尖触到坚硬的边角——半本烧剩的《商氏宝谱》蜷缩在坍塌的书柜下,羊皮封面焦黑卷曲,却奇迹般护住了内页。
“找到了!”他将残书塞进怀里,转身时却僵在原地。赵明倚在门口,西装革履的身影与火场格格不入,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林大公子,这火,烧得及时吧?”
林逸的瞳孔骤缩。赵明手中把玩着一枚青铜纽扣,正是母亲遗物上的那枚。“你以为拿到宝谱就能翻盘?”赵明抬手看表,“再过三分钟,消防车就该到了。而你,会被当成纵火犯。”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灯光在雨幕中交错。林逸突然笑了,笑得剧烈咳嗽,灰烬随着呼吸呛进肺里:“霍启明教你的?用我祖父的字迹伪造遗书,再让我背锅?”
赵明的笑容凝固。林逸从怀中掏出手机,播放录音:“2003年10月8日,长江打捞现场,神秘人携带半块罗盘......”录音里父亲工友的声音清晰可辨,“当时那老头胸前的凤凰纹身,和霍启明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
“你!”赵明脸色骤变,身后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三个蒙面人破窗而入,枪口对准林逸。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二楼跃下,张叔的拐杖精准击中杀手手腕,枪声在密闭空间炸响。
“带苏瑶走!”张叔的吼声混着火焰爆裂声,“书店地下还有东西!”他掷出烟雾弹,拉起林逸冲向角落。赵明的咒骂声被浓烟吞没,隐约传来他对着手机嘶吼:“快启动B计划!”
地下室的铁门在热浪中扭曲变形,林逸用肩膀撞开,霉味混着硝烟扑面而来。手电筒光束扫过墙壁,祖父的字迹赫然在目:“1995.10.15,霍启明背叛,我将下册宝谱托付晚秋......阿兰,若你看到这些字,带着小逸远走高飞......”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旁边用血画着残缺的星图。张叔蹲下身,在墙缝里摸索:“当年你祖父留了后手,商谱下册的真正下落......”
突然,头顶传来重物坠地的轰鸣,天花板开始坍塌。张叔猛地将林逸推出门外:“快走!记住,江晚秋在港岛......”话音未落,砖石倾泻而下,将他的身影彻底掩埋。
“张叔!”林逸红着眼眶要冲回去,却被人从背后死死抱住。苏瑶不知何时出现在火场外围,雨水混着泪水在她脸上蜿蜒:“别去!赵明在外面布了狙击手!”
远处传来赵明的狂笑:“林逸,你以为找到上册就能翻盘?告诉你,江晚秋早就死在1995年!”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屏幕上是张叔倒在血泊中的画面,“看看,你最信任的人,不过是霍家棋盘上的弃子!”
林逸的世界瞬间崩塌。苏瑶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臂:“我在赵明车上发现了这个。”她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母亲抱着年幼的林逸,身后站着戴墨镜的霍启明,照片背面写着:1988年,江城。
“原来我母亲早就认识霍启明......”林逸喃喃自语,胸腔里翻涌着滔天恨意。警笛声更近了,闪烁的灯光中,他看到赵明被几个黑衣人簇拥着离开,临走前还不忘比出挑衅的手势。
废墟中,《商氏宝谱》残页被风掀起,露出祖父最后的字迹:“三器归位之日,便是江家复仇之时。”林逸弯腰捡起一片带着火焰的书页,任由灼痛从指尖蔓延。他终于明白,这场重生的棋局,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改写命运,而是背负着三代人的血债,向霍家讨回一个公道。
雨越下越大,浇不灭书店的余烬,却洗净了林逸眼底的迷茫。他握紧苏瑶的手,转身踏入雨幕。港岛半山别墅的轮廓,在电闪雷鸣中若隐若现,那里,藏着最后的真相,也藏着江家绝地反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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