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更深时,李寒衣站在龙渊阁顶,望着西北方的问心崖。霜华剑突然指向星空,剑穗上的六块碎瓷与大骊的"护民石"共鸣,竟在天幕勾出问心崖的轮廓——崖顶的刻碑人正挥动凿子,碑身"归"字的最后一笔,竟是由大骊百姓的千万句"平安"拼成。
"师叔,"苏云萝翻开《耕战录》,新显的字迹闪着金光,"刻碑人说,最后一块碎瓷的剑意,已在大骊皇室的自省中凝成。现在只差...问心崖的'归心火'。"
雾气裹着祈年灯的暖光漫过皇宫,李寒衣望着宋长镜兄弟并肩而立的身影,忽然想起陈平安在雾隐宗说过的话:"人间最锋利的剑,是凡人握着火把的手。"而此刻大骊的龙渊阁前,握着碎瓷与火把的人,正用他们的选择,为归乡路添上最温暖的一块砖。
宫墙外,百姓的祈年灯又亮起了。这次的灯光里,有皇室的悔悟,有仙门的护持,更有千万凡人不灭的烟火心。赵破阵咬着百姓送来的炊饼,望着灯海笑道:"陈平安啊陈平安,你当年在长城画的人间百景图,怕是早就算到了这一步——让皇室的龙气,沾着百姓的烟火,才能真正护得这人间周全。"
灯影中,李寒衣仿佛看见那个背着竹篓的少年,正沿着祈年灯铺就的路走来,竹篓里的碎瓷片闪着光,每一片都映着大骊、大隋、雾隐宗...所有他走过的地方,所有他记挂的人间。而他们,即将带着这些光芒,走向问心崖,走向那道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望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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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冥天下的云阶台漂浮在三万六千丈云海之上,李寒衣的霜华剑刚触及界碑,剑穗上的六块碎瓷突然发出钟鸣般的清响。那些曾在东宝瓶洲吸收的人间烟火气,此刻竟在剑尖凝成微缩版的雾隐滩渔火、大骊祈年灯,在青冥的冷云里划出暖金色轨迹。
"奶奶的,这地界的云比老子的刀还利。"赵破阵抹了把脸上的剑气,腰间酒盏里的麦苗突然疯长,竟顶破盏口长成三寸高的剑形青苗,"苏丫头,你那破书有没有写青冥天下的规矩?"
苏云萝的《耕战录》正剧烈震颤,书页上陈平安的字迹被青冥剑气削得断断续续:"师叔快看!这里有幅画...陈平安站在云阶台上,手里攥着块刻着'青'字的碎瓷,脚下踩着的云气竟变成了剑气长城的城砖..."她的指尖抚过画中人物腰间的竹篓,篓口露出半卷《青冥气谱》,"当年他说要去青冥天下找'归心火',难道..."
话音未落,云阶深处突然传来琴弦断裂声。七十二道青气化作游龙扑来,每道龙首都衔着刻有"仙"字的玉牌。李寒衣挥剑斩落一道青气,却见剑刃与青气相触处竟溅出火星——那是陈平安当年在剑气长城用过的"回火"剑意。
"下界修士,竟敢擅闯青冥云阶?"云端浮现出身着青霞道袍的老者,指尖缠绕着由碎瓷片拼成的琴弦,"我乃青冥天下'问心堂'执事云清,奉掌堂之命,缉拿偷学青冥气谱的贼人!"他目光落在苏云萝手中的《耕战录》,瞳孔骤缩,"你这书...怎会有陈平安的'望乡剑意'?"
赵破阵的寒铁刀横在胸前,刀柄红绳与老者腰间碎瓷琴弦共鸣:"老子不管什么气谱贼,只问你这云里有没有块刻'归'字的碎瓷?"他踢了踢脚下的云气,竟踢出半块埋在云泥里的碎瓷,瓷面上"青"字的右半部分与他腰间碎瓷严丝合缝。
云清的琴声突然转急,碎瓷琴弦竟抽出青冥剑意:"果然是东宝瓶洲来的麻烦!陈平安当年盗走我问心堂的'归心瓷',如今你们还想集齐七碎打开望乡门?"他挥手间,云阶台显露出隐藏的剑阵,每道剑痕都刻着"阻归"二字,"青冥天下的仙骨,容不得人间烟火气染指!"
李寒衣的霜华剑划出七道星轨,星子却在青冥剑气中寸寸碎裂:"云清执事可知,陈平安为何要取归心瓷?"她剑穗上的金精铜钱突然飞起,在云气中拼出东宝瓶洲百姓的祈愿画面,"望乡门里藏的不是剑气长城的亡魂,而是千万凡人的烟火心。你守着这冷云仙骨,可听见人间的哭声?"
苏云萝趁机翻开《耕战录》,书页上陈平安与青冥修士对坐论道的虚影浮现:"所谓仙骨,当以人心为基。若无人间烟火,纵有千丈青云,不过是无本之木。"她指着虚影中陈平安手中的碎瓷,"归心瓷上的'归'字,左边是'千',右边是'心',合起来便是'千心归位'。"
云清的琴弦突然崩断三根,碎瓷片坠落在地,竟显露出"归心阵"的真容——那是用七千块碎瓷拼成的巨大罗盘,每块碎瓷上都刻着凡人的姓名。赵破阵的刀疤脸在碎瓷光芒中柔和下来,他认出其中一块刻着"刘财神"的碎瓷,正是当年在皑皑洲见过的护财符。
"当年陈平安说要借归心瓷一用,"云清的声音突然低沉,"我们却以为他要偷学青冥气谱...原来他是要将人间念力注入瓷中,让望乡门的根基更深更稳。"他望向苏云萝书中的画面,陈平安正用剑气长城的砖石碎屑修补归心瓷,"掌堂至今不肯相信,人间烟火能胜过青冥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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