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涌来的瞬间，叶云天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精味，混杂着劣质烟草和外卖餐盒的油腻气息——这是王磊出租屋独有的味道，呛得他下意识皱起眉头。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逼仄的房间里，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的蓝光在黑暗中跳跃，映出满地的空酒瓶。王磊瘫坐在地板上，背靠着床脚，头发凌乱如鸟窝，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手里还攥着半瓶白酒，瓶身倾斜，琥珀色的液体顺着指缝往下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磊子……”叶云天的声音有些发涩。这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景象——曾经和他一起在大学宿舍畅想未来，在创业园熬夜画蓝图的发小，如今却被失败的阴影啃噬成了这副模样。
王磊似乎没听见，他举起酒瓶，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妈的……都是骗子……”他含糊不清地骂着，不知道是在骂那些撤资的投资人，还是在骂命运，“我明明算好了一切……为什么会这样……”
他猛地挥手，似乎想砸碎什么，却失手打翻了身边一个空酒瓶。
“哐当——”
玻璃碎裂的脆响在房间里炸开，却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散落一地。那些飞溅的玻璃碎片在半空中突然停滞，然后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着，开始旋转、聚合。琥珀色的酒液也停止了流淌，化作金色的光丝，缠绕在玻璃碎片上。
叶云天屏住了呼吸。
只见那些碎片在旋转中逐渐融合，棱角被磨平，最终化作一颗颗圆润的珠子，串成了一串古朴的念珠。每颗珠子都是半透明的金色，内部仿佛有液体在缓缓流动，更奇异的是，珠子表面布满了细密的纹路，凑近了看，竟是一个个微型的“失败”与“转折”的符文，如同阴阳鱼般相互缠绕，随着珠子的转动而交替显现。
“因果念珠。”释云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踏着满地的空酒瓶走来，脚下却未发出任何声音。他看着那串悬浮的念珠，手中的时光木鱼泛着与念珠同频的金光，“每颗珠子，都封存着一个因果闭环。”
王磊显然没看到这超现实的一幕，他还在喃喃自语：“重来……要是能重来一次就好了……”他又抓起一个酒瓶，狠狠砸向墙壁。
这一次，酒瓶在接触墙壁前就化作了新的念珠，加入那串悬浮的链条。念珠变得更长了，“失败”的符文在珠子表面闪烁，散发出黯淡的光芒，仿佛在呼应王磊的绝望。
“他总觉得自己困在‘投入-失败’的死循环里。”释云天伸出手指，轻轻拨动了一下念珠，珠子转动起来，“失败”与“转折”的符文交替闪烁，发出细碎的金芒，“却忘了，念珠从不是单向的循环，而是由无数个‘失败’与‘转折’串联起来的螺旋。”
叶云天的目光落在王磊的手上。那是一双曾经布满创造力的手，能画出精准的工程图，能组装复杂的模型。而现在，这双手只剩下长期握酒瓶的虚浮颤抖，以及指节上因搬东西、做零工留下的粗糙老茧。那些老茧泛着淡淡的青色，像是凝固的血痕。
“你看他的指尖。”释云天轻声提醒。
叶云天定睛望去，只见王磊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老茧，每一次摩擦，都有细小的金色光点从老茧中溢出，飘向那串因果念珠。光点接触到念珠的瞬间，那些黯淡的“失败”符文便会亮起一丝微光，“转折”的符文也随之变得清晰。
就在这时，房间的景象突然开始扭曲、流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满地的空酒瓶渐渐隐去，黑暗被温暖的晨光取代。
叶云天发现自己站在了一条人行道旁，阳光明媚，车流不息。不远处，王磊正扶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过马路。他的背挺得笔直，不再是那个颓废的醉汉，脸上带着笨拙却真诚的耐心。老奶奶的脚步很慢，王磊就配合着她的节奏，左手轻轻护着她的胳膊，右手留意着来往的车辆。
“是上周三的早上。”叶云天猛地想起，那天他去王磊家想劝他戒酒，却被告知他一早就出门了。邻居说，看到王磊扶着张奶奶过了马路。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王磊的手上。扶着老奶奶胳膊的那只手，指节上的老茧在阳光下清晰可见。而更令人震惊的是，那串因果念珠此刻正悬浮在王磊身后不远处，随着他的脚步轻轻晃动。
念珠上的一颗珠子突然变得异常明亮，叶云天清晰地看到，珠子内部显现出王磊创业失败后，在雨夜帮便利店搬运货物的画面——那是他第一次放下身段打零工，也是“失败”符文开始向“转折”符文转化的起点。
随着王磊稳稳地将老奶奶送到马路对面，老奶奶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说了句什么，王磊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在这一瞬间，他指尖的老茧突然爆发出一阵强烈的金光，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丝线从老茧延伸而出，与因果念珠中最亮的那颗珠子紧紧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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