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域的清道夫（上）
丹江口水库的晨雾裹着铁锈味，当当的无人机群在水面投下蛛网般的激光网格。豆豆盯着手环投影，指尖在虚拟键盘上飞速敲击："声波频率调整至28kHz，注意避开中华秋沙鸭迁徙路线。"全息地图上，3龄以上鲢鱼的生物电信号正在向网箱区域聚集，像一群被无形手指拨动的蓝色音符。
林月瞳站在生态监测塔顶端，星光能量在她掌心凝结成透明棱镜，正将阳光折射成鲢鱼视网膜敏感的黄绿色波段。"亲鱼活跃度提升17%。"她的声音被防风面罩过滤得有些失真，"但水体浊度比上周增加5NTU，可能和上游的采矿废水有关。"
叶云天按住腰间的辐射检测仪，数值显示正常，但他仍忍不住摩挲着防辐射服口袋里的金属盒——里面装着从未来带来的警示物，此刻正微微发热，仿佛在提醒即将到来的变数。当当的机械臂举起22G细针，B超影像显示目标雌鱼的卵巢已发育至IV期，滤泡像串在丝线上的珍珠般清晰可见。
"开始活体采卵。"当当的声音带着机械特有的平稳，细针如手术刀般精准刺入雌鱼腹腔，叶云天看见淡金色的卵母细胞被吸入采集管，创口处立即喷出银色的生物缝线——那是纳米机器人在自动缝合组织。突然，豆豆的无人机群集体转向，激光网格在水面投射出警报红光："蓝藻浓度突破80万个/L！已达爆发临界点！"
全息屏瞬间切换至卫星视角，汉江支流正涌入浓稠的绿色"血液"。叶云天想起教育点里的数据：每尾5kg鲢鱼每年吞食40kg藻类，可现在丹江口水库的蓝藻量，需要百万尾鲢鱼同时作业才能遏制。"释放信息素！"他抓起应急控制器，却看见林月瞳的星光能量突然暴走，在云层中劈开一道蓝光——那是她强行连接卫星系统的征兆。
"不行！你的能力会被时空管理局监测到！"豆豆的警告被轰鸣声淹没，林月瞳的瞳孔里跳动着星轨般的数据流， thousands of kilometers away的卫星正将高频声波指向蓝藻聚集区。叶云天感到地面震动，无数鲢鱼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连成银色的浪，它们正循着信息素的召唤，冲向死亡般的绿色海洋。
"看！"当当指着水质检测仪，叶绿素a浓度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但叶云天注意到鲢鱼群中出现异常——几尾亲鱼的鳃盖外翻，流出带着荧光的黏液。那是未来基因污染的征兆，他在机械外骨骼的暗格里藏着的报告显示，3000万年后的鲢鱼因长期滤食辐射尘埃，已进化出呼吸空气的辅助器官。
"采集完成，亲鱼存活率98%。"当当展示着装有卵母细胞的量子冷藏箱，箱体表面凝结着细小的冰晶，"但有个奇怪的现象，这些细胞的线粒体DNA似乎...在自主修复损伤。"叶云天接过箱子，金属表面的低温刺痛了他萎缩的掌心，他知道这不是自然现象——是未来人通过时空褶皱纤维留下的暗线，就像第一章里那颗会发光的蒲公英种子。
远处，时空管理局的巡逻艇正在驱散偷排废水的采矿船。叶云天抬头望向天空，看见一架无人机坠落，残骸中掉出个闪烁着蓝光的立方体——那是未来的浮游生物监测装置，比他们的技术领先至少两个世纪。当他捡起立方体时，表面浮现出一行转瞬即逝的文字："当心沉默的螺旋藻。"
林月瞳突然踉跄着跪下，鼻血滴在水质检测仪上，将屏幕上的II类水质标准染成红色。叶云天抱住她，闻到她发间有星光能量过度消耗的焦糊味，就像未来全息投影里那些燃烧的合成食物工厂。"他们来了..."她指着水库中央，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片黑色的水域，任何光线都无法反射，如同水面上的时空裂缝。
豆豆的尖叫声从对讲机里炸开："所有设备失去连接！生物电信号显示，鲢鱼群正在集体冲向那个黑洞！"叶云天看着手中的量子冷藏箱，里面的卵母细胞突然开始同步振动，形成某种神秘的频率。他想起提纲里的未来应用：当地球变成荒漠，鲢鱼将在高盐度湖泊中滤食空气中的粉尘，而它们的鳞片会进化出捕捉辐射的能力，成为人类最后的空气净化器。
"保护样本！"他将冷藏箱塞进当当的机械臂，自己则冲向黑洞边缘，机械外骨骼的关节发出濒临崩溃的吱呀声。在鲢鱼群跃入黑暗的瞬间，他看见领头的雌鱼眼中映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星空，那是3000万年后的夜空，布满时空管理局的禁飞标志，像一张越收越紧的网。
当第一尾鲢鱼消失在黑暗中时，叶云天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归零，所有电子设备同时响起丧钟般的长鸣。他知道，这不是故障，而是某个未来分支正在被强行抹除——但冷藏箱里的卵母细胞还在振动，像一颗倔强的心脏，跳动着水域清道夫的古老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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