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妤绾的外公坐在太师椅上,老花镜后的目光扫过檀健次手腕上的表——那是凌妤绾送他的生日礼物。
“听说你们娱乐圈……”老人突然开口,话锋如刀,“男女关系乱得很?”
院角的玉兰树剧烈摇晃起来。凌妤绾端着茶盘的手指蓦地收紧,青瓷杯里的龙井荡出细小的涟漪。她刚要开口,檀健次却轻轻碰了碰她手背。
“外公,你也说了是听说”。
外婆冷笑一声,手里绣到一半的帕子突然绷断了线。
“外婆!”凌妤绾突然站起来,发间的白玉簪晃出一道冷光,“他拿过的奖丝毫不比我的少”
“啪!”外公的紫砂壶重重搁在案几上,“戏就是戏!”
夜风突然变得很凉。檀健次望着凌妤绾绷直的背影,此刻他喉间像堵着团浸水的棉,连呼吸都扯着疼。
客房安排在最偏的耳房。檀健次整理行李时,从窗缝瞥见几个表亲的话:“听说他高中就不去了?”“混娱乐圈的能有什么真心……”声音压得恰到好处,刚好能飘进他耳中。
月光透过窗纱,照见床头柜上摆着的相框——五岁的凌妤绾独自坐在玉兰树下,怀里抱着个破的布娃娃。
“给你。”凌妤绾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捧着碗冒着热气的酒酿圆子,“我准备了你的份……”
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檀健次舀起一颗圆子,甜香里带着微苦的酒糟味。
他想起下午外公下的那盘棋——老人故意让了三个子,却在收官时说:“戏子这步棋,我见多了。”
“绾绾”他只是唤了一声,再没下文。
凌妤绾猛抓住他的手腕,白玉镯撞在他表带上,发出“叮”的一声。她手指冰凉,声音却烫得灼人:“不要在意他们的眼光,这是你教过我的”
院墙外传来打更的梆子声。檀健次反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指,触到她掌心深深的月牙印——是刚才听闲话时自己掐的。
月光移到了那棵玉兰树上,二十年前刻的“绾”字已经长成扭曲的疤痕。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八仙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檀健次夹起一块枣泥糕,还未送到碗里,外婆的筷子突然“啪”地打在他手背上。
“戏子手脏。”老人眼皮都不抬,将整碟糕点推到别处。
瓷碟在红木桌上刮出刺耳的声响。檀健次的手悬在半空,腕骨上渐渐浮起一道红痕。
“外婆!”凌妤绾猛地摔下竹筷。白玉镯撞在青瓷碗上,碎成两半。
她抓起檀健次的手,掌心那道月牙形的掐痕还泛着红:“这双手写得了歌,捧得了奖,扶助过灾区孩子——您凭什么?”
外公的紫砂壶重重砸在桌上:“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你妈怎么教你的”
“就是因为你们十年不敢回苏州!”凌妤绾直接掀了桌布汤羹泼洒在祖传的苏绣桌旗上,染脏了那对并蒂莲,“现在轮到我了是吗?”
满室死寂中,檀健次看见凌妤绾眼角有泪光闪动。她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袖,像是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走。”她拽起檀健次,踢开脚边的碎瓷片。
跨出门槛时回头看了眼那棵玉兰树——刻着“绾”字的疤痕里,渗出透明的树胶,像凝固的泪水。
高铁呼啸着驶离苏州站时,檀健次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白墙黛瓦,忽然想起转行前的那些年。
“多多……”凌妤绾碰了碰他紧握的拳头。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陷进掌心。缓缓摊开手,里面是半块碎玉——刚才悄悄捡起的她镯子的碎片。玉上沾着血丝,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没事。”他勉强笑了笑,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未出口的黑暗记忆——那些没有掌声的舞台,被剪掉的镜头,投资商酒局里故意泼在他衣服上的红酒。
车窗外,江南的雨开始淅沥落下。檀健次低头看她颤抖的睫毛,他想,眼前这个为他掀了桌子的姑娘,他没有爱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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