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的热风裹着硫磺,把西域的火山群烤得灼人。张楚岚踩着发烫的火山岩往观测站走,靴底沾着从西域沙漠带回的漠珠光粒——那些赤红色的光点在热浪里跃动,竟让滚烫的岩面透出淡淡的清凉,站区边缘的测温仪在光粒拂动下泛着微光,火山口的岩浆纹路蜿蜒如河,像无数被地心淬炼的火种,在炽烈的火山群中燃烧着希望的光。
冯宝宝背着个防爆箱跟在后面,箱里装着刚采集的岩浆样本,斩魄刀的记忆纹路在箱绳上缠绕,银色的光丝拨开弥漫的火山灰,偶尔有暗紫色的熔浆从裂缝涌出,接触到光丝便化作岩块:“这山的浆不对劲。”她指着火山群中央的主火山,山口的褶皱里藏着影阁的符文在闪烁,“俺的记忆里有这种浆——叫‘熔忆浆’,影阁用‘本相’矿脉的精魂和西域混沌能量熔铸的,能把人的‘本相’熔进浆芯,再顺着岩脉往‘灭忆火窟’送,跟噬韧沙的灭韧沙海、断承麦的绝承田野是一个路子,只是换了种消融的法子,像被岩浆吞没的岩画,把人的希望慢慢熔成虚无,变成没有盼头的烬。”她从箱边捡起块冷凝的熔浆,岩面的纹路里嵌着缕灰黑色的火气,“赵归真的地质队钻了半月火山,说这熔浆的源头在火窟深处的‘忆火核’,能量强到能消融希望盼头,让咱们趁雨水前封堵火山口,把核取出来,别等火山喷发,熔忆浆把整个西域的‘本相’都熔成没有希望的岩浆。”
王也摇着把折扇坐在块冷却的浮石上,四盘残片在他指尖转得悠然,带起的气流勉强挡住些热气:“哪都通的希望检测仪快熔化了,说被熔浆溅到的人会出现‘望熔’——就是希望盼头消融,有个本该监测火山的研究员,把预警器扔进裂缝,说‘报不报都喷发’;有个世代守护火山神龛的巫祝,把祭品投进岩浆,说‘拜不拜都毁灭’。”他指着火窟方向的红雾,“赵归真那老小子带了台灌浆机在那边布防,说火窟的‘火魇’比漠魇厉害十倍,能让人把心中的希望当成灰烬抛弃,连自己为啥坚守都记不得,像块被岩浆烧裂的玄武岩,再也聚不成山。”
小疙瘩抱着只火蜥蜴从岩缝后钻出来,蜥蜴的爪子上沾着硫磺,眼里却闪着与小疙瘩同源的金光:“楚哥哥,这焰焰是守山神,它说夜里会有‘火灵’从熔浆里钻出来,拖着望熔的人影往火窟飘,要是让它们把人影送进忆火核,整个火山群的人都会变成‘烬灭傀儡’——研究员把监测数据撕成碎片,说‘看了也没用’;矿工把防爆服扔进火坑,说‘穿了也烧死’;连火烈鸟都停在焦土上,忘了该往绿洲迁徙,跟影阁以前玩的熔望术是一个路数,只是更隐蔽,藏在沸腾的火山里。”他举起块嵌着焰纹的岩石,石面突然亮起,映出个模糊的人影——是个穿影阁制服的女子,面容在不同焰纹里变幻,有时是研究员的眉眼,有时是张楚岚的轮廓,左眼始终嵌着颗与熔浆相同的赤金色义眼,“守山神说,这岩石里裹着影阁阁主的意识残片,比之前的所有形态都要炽热,像被岩浆包裹的执念,得用最炽的希望才能冷却。”
张楚岚接过王也扔来的地质锤,金光咒在锤尖流转,映得火山群都泛着暖光:“换了身熔浆皮囊就以为能混进火山?以为把‘本相’熔进浆芯,就能随便消融希望?忘了火山也能孕育沃土,人能在熔岩旁耕种,被熔掉的盼头早晚能从岩缝里重新冒出绿芽吗?”他顺着岩脉往主火山走,沿途的熔浆池纷纷震颤,浆里的望熔“本相”开始挣扎——有他爷爷教他在火山口辨岩浆时的执着,有冯宝宝说“俺们能堵住”时的笃定,有王也帮研究员算喷发时的沉稳,有小疙瘩对着火山许愿时的认真,每个希望里都藏着影阁阁主的冷笑,像阵灼人的热浪,想把所有盼头的火苗都烧灭。
冯宝宝的斩魄刀突然出鞘,记忆纹路在火山群间织成道银网,将试图靠近研究员的火灵全部兜住:“张楚岚,小心岩缝里的‘熔望丝’!”她的声音混着岩浆的咕嘟声,“这些丝会顺着希望的缝隙往‘本相’里钻,钻得越深,望熔就越彻底,比火魇的消融阴毒,连自己为啥期盼都记不得。”
张楚岚刚走到主火山的边缘,岩浆突然翻涌,无数根赤金色的熔望丝从裂缝里窜出来,像火蛇般缠向他的手腕。火窟深处传来影阁阁主的声音,带着火山的狂暴,又混着岩浆的爆裂声:“放弃所有希望,不好吗?”熔望丝突然松开,在他面前组成面浆镜,里面映着无数烬灭的“平静”——张楚岚不用再费心监测,冯宝宝不用再费力封堵,王也不用再苦心智算喷发,小疙瘩不用再死等火山平息,“你看,这样就不会有失望,不会有恐惧,不会有希望破灭的痛,像块冷却的岩浆,不用为谁沸腾,永远不用期盼,难道不好吗?”
张楚岚的地质锤停在半空,观测者印记让他看清了浆镜里的破绽:那些“平静”的画面都是死的——没有他预警成功后的踏实,没有冯宝宝堵住裂缝时的舒展,没有王也算准喷发时间后的释然,没有小疙瘩看到绿芽冒出时的雀跃,没有所有带着期盼却热烈的希望,像片没有生命的火山岩,死寂却无生机,“好是好,可惜没了热。”他的金光咒化作灼热的光,注入熔望丝组成的浆镜,“我爷爷说,人这辈子就像火山里的岩浆,得有股往上涌的劲才活得出温度,要是连盼着喷发平息的念想都没了,跟块冷冰冰的玄武岩有啥区别?”他看向主火山旁的冯宝宝,她正用斩魄刀斩断缠向研究员的熔望丝,记忆纹路在火山灰里泛着清亮的光,“你看宝儿姐,她记不清希望的道理,却总在最危险时说‘能成’;王道长看着怕烫,却在岩浆喷发时比谁都镇定;小疙瘩怕火山毁灭一切,却总在岩缝里种花草;就连赵归真那老小子,总骂期盼是自欺,却在每次下井都先往兜里塞粒种子——这些烧不尽的盼头,才是‘本相’该有的热,没了心中的希望,跟沉墟城的雕像有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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