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身影已经渐渐模糊。
姜北以为自己听错了,摇摇头大步离去。
“看来青木山是肯定要去了。”
姜北往回走去,期间路过一间酒楼,并未忘记梁垣的约定,便买了一壶二两银子的梨花烧,一壶便宜的劣酒。
回到客栈拿了几个炊饼便去要上楼寻找梁垣。
却见自己房间的隔壁大门张开,梁垣取了张凳子倚靠在门口,翘起二郎腿抖来抖去。
双目轻闭,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模样十分潇洒。
梁垣一人便将廊道占了大半,有客人经过的时候只能绕着走。
此时夫妇正好经过,口中咒骂不已。
梁垣置若罔闻,依旧闭目养神。
待得一对夫妇走远,姜北这才好意思上前招呼梁垣。
将手中贵的那一壶梨花烧递过去,道了声谢就要回屋。
梁垣接过烧酒,隔着酒壶闻了闻,开口道:“信件送过去了?”
姜北站定,摇了摇头。
“是没找到人?还是说那老东西不收?”梁垣追问。
姜北继续摇头回道:“找到了,信件他也收,但是我看他年纪大了,怕他手脚不便,难以再出远门,再加上……”
关于心中的古怪感觉,姜北没有说出口。
梁垣打开酒壶喝了一口,嗤笑道:“手脚不便?你可知那老家伙是何人?算了,与你多说无益,反正你要知道,那老家伙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不去送,并且人家来回跑八十趟的时间也不见得你就能赶到青木山。”
姜北嘴巴微张,十分惊讶。
不过却也不后悔这个决定。
心中总觉得这遗物里边藏着什么秘密,非得自己亲自去送才行。
姜北便递给他一个炊饼,自顾开门去了。
临关门时,梁垣平静道:“没有意义的东西,要不就别送了吧。”
姜北一个踉跄,心中激起惊涛骇浪,颇不平静。
关上门顺势靠在了门上。
“如此看来,先前听闻竟然不是幻听?可是,为什么这梁垣分明对自己送信一事十分清楚,那陈老头的言语中,同样是故意留在卢家镇等自己,可是…为什么?这些大人物既然有着不为人知的手段知晓自己的委托,为何非但没有着急接过拿走,反倒是都在劝自己不要再送?”
“那五位老前辈如此大义,所在宗门的德行必然不会差了,却为何连遗物都不管不顾?”
姜北便是将头发挠光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却听到隔壁又有声音传来。
“年轻人,鲜衣怒马,当是闯荡天下纵马快意之时,不若你拜我为师,学我剑术,我带你一起行走江湖吧?”
“从此快意恩仇,磨剑登仙!”
“只要你点头,我们稍后便出发,先砍翻回音观,再到青木山一观神山青木,然后遨游天下,观山而诗赋,遇水而论道,遇妖魔便一剑斩杀,遇不平便管上一管,你觉得怎样?”
姜北不语,咬紧牙齿沉默着。
心中甚是疲累。
在自己少不知事的年纪,父亲便失去了踪迹。
与母亲相依为命,苦苦求活,虽苦亦乐,却不料天灾又将母亲带走,随后又是数年的苟且求活。
少不经事的年纪,独自一人面对伸手不见五指黑暗之时。
面对野兽,双手颤抖持刀对峙,满脸泪水之时。
在那云舟之上被山上仙人欺侮,被打得面目全非之时,又有谁来拯救自己,带着自己鲜衣怒马、纵马快意?
如今看似一切往较好的方向发展,但是心儿早已沉入漆黑深井,心中的太阳早已沉入海底。
支撑着自己一直走在路上的信念也不过是包内五封信而已。
修道登仙?当年瞿渊便断言,自己被那天妖摄了心魄,道心蒙尘,此生无望大道。
至于学了高明剑术刀法,从此快意恩仇、惩奸除恶,那对姜北来说更难以接受。
云舟两年,姜北见识过太多的江湖大侠、正道子弟,行的都是那杀妖屠魔的义举。
今日于东山杀了大妖,明日在西海屠灭了魔窟,后日却又十分轻巧地死在了别的妖魔手上。
那些活下来的,高高在上,光辉无限。
只是有多少人看似意气风发,看似处处为苍生立命,最终却眼里揉不得些许扬尘、以及脚下的虫蚁。
似乎所谓正道只在于强者有多强,真理只在于手中刀剑有多快而已。
这样的江湖,姜北光是想想便要心生绝望。
心中所想,不过是尽快送完信,回到家乡了此余生罢了。
往前的几年,姜北想象过无数次放弃送信一事,反正送与不送都没人知晓、甚至苛责自己。
只是每每便想到父母的教诲,学堂先生那摇头无奈的景象。
心怀愧疚之下又怎能吃得下、睡得安稳?
世界以恶报我,我自投之以笑罢了。
手起刀落多么轻松爽利,可是刀子砍在身上可是很痛的,眼睛亲自看着脑袋搬家,那得有多么害怕绝望啊。
被外在的恶意如此对待过,又怎么还能用同样的恶意给予别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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