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夜雾漫上窗棂时,慕瑶在枕下摸到那枚发烫的蚀心玉。玉佩在子夜会泛起血丝般的纹路,这是百目妖君与她定下的暗号。月光透过竹帘的间隙流淌,玉中蛛影蜷缩成团的模样,恰似那人白日里替她挡剑时的背影。
"再装睡,这玉可要烙穿你的心咯!"
檐角铜铃轻响,她抬眼便见玄衣身影倒悬在雕花窗柩外。百目妖君面具边缘凝着夜露,抛来的染血绷带却带着暖意。慕瑶伸手去接的刹那,他忽然将绷带收回袖中,妖瞳在夜色里泛着琥珀般的幽光:"王权家小子的伤药,也配沾我的血?"
她望着绷带末端熟悉的莲花纹针脚——那是东方淮竹的手艺。白日里仙子替王权弘业包扎的场景忽地浮现:剑修垂眸端坐如松,耳尖却染着薄红,任素白绢帛缠过精瘦腰身。
"你醋了?"话刚出口她便悔了。腕间蛛丝铃铛无风自动,在寂静中格外清越。
妖君闻言松手任绷带飘落,玄铁锁链擦着她耳际钉入墙面:"我醋三百年前某个傻子,剖心取血养了只白眼狼。"衣襟扯开的瞬间,心口狰狞的旧疤叠着新伤,与王权弘业腕间十字烙印严丝合缝。
蚀心玉骤然发烫,幻象如潮水漫涌。三百年前的雪夜,玄衣剑修跪在冰湖之上,亲手将玉佩按进妖君胸膛。雪粒落在青年颤抖的睫毛,融成比血更烫的泪:"以此为契,来世......"
"没有来世!"现实与幻境重叠的嘶吼中,慕瑶撞进带着松香的怀抱。妖君指尖抵住她眉心,生生截断记忆回流。窗外更漏声碎,他玄色广袖笼住一室月光:"有些债,不是你能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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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时,东方淮竹在梅林寻到了那枚剑穗。
靛青流苏缠着半截银蛛丝,堪堪挂在昨夜被剑气劈断的枝桠上。露水浸湿的丝绦泛着冷光,让她想起慕瑶发间总萦绕的桂花香——那妖女偏说这是南垂毒蛛族秘制的驱蛊香。
"师兄的剑意愈发躁了。"她轻抚梅树新痕,枝干上九道剑痕深浅如一,正是王权弘业独创的"长河九问"。自黑狐毒侵蚀右臂,这人便只肯用左手执剑,可眼前这道入木三分的斩痕......
石桌上的醒神茶早已凉透。东方淮竹将剑穗收入袖中,忽听得回廊转角瓷盏碎裂。赤足踩过青砖的细响混着铃音,慕瑶正俯身拾捡满地瓷片,月白中衣被晨雾洇出蝶翼般的纹路。
"他夜夜梦魇。"妖女指尖血珠坠入茶汤,漾开圈圈涟漪,"仙子可知三百年前,道门为何要屠尽北山雪妖?"
纯质阳炎突然失控,燎焦了东方淮竹半幅云袖。火光跃动间,慕瑶看见她藏在袖中的手稿——密密麻麻的"清心咒"旁,描着幅雪妖图:银发玄衣,额间七瞳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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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夜的风裹着药香渗进窗缝时,青木媛的青铜面具裂了。
慕瑶捧着药匣立在门外,听见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月光将人影投在窗纸上,青木媛抓挠面颊的姿势像极了被困的兽。她推门的瞬间,读心者的尖叫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很丑吧?"青木媛蜷在床角,面具碎片深深扎入掌心,"我见过你最恐惧的回忆......那些冰冷的铁器,闪烁的蓝光......"她突然抓住慕瑶手腕,竖瞳渗出黑血,"比王权师兄的眼神还冷!"
药膏摔落在地,溅起星点荧光。慕瑶在剧痛中看见幻象:十五岁的王权弘业跪在诛妖阵前,手中剑穗浸透鲜血。少年道袍染作赭色,而阵中雪妖消散前的笑,与百目妖君替她挡剑时的神情如出一辙。
"他哭过吗?"青木媛的泪混着血,在慕瑶手背烫出红痕,"我翻遍三千识海,找不到道门兵人落泪的模样。"
幻梦笛声忽如银针刺入太阳穴。王权醉的笛音织成纱幔,将暴走的读心术封回残破面具。慕瑶踉跄逃出房间时,撞见牧神气抱着剑守在月洞门外。剑鞘上系着的半截桃枝,正是青木媛旧日最爱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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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妖宴前夜,慕瑶在酒窖撞破李自在的秘密。
火器师的红发似燃烧的晚霞,正将鹤顶红掺入女儿红。酒香混着硝石味,他抬头时露出的笑带着三分醉意:"总得有人试毒,不如......"
"用这个。"慕瑶抛去琉璃瓶,雄黄粉在月光下泛着金砂般的光泽,"黑狐怨灵遇之显形。"
李自在晃着酒葫芦大笑,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灼伤如枯萎的曼陀罗,在烛火下泛着暗红:"知道我怎么迷上火器的吗?"他指尖抚过凹凸不平的疤痕,"那年师尊说妖族都该烧成灰,却不料人族作恶时......连火都羞愧。"
酒坛相碰的脆响惊飞檐下雀鸟。慕瑶瞥见他腰间香囊上歪扭的蜘蛛绣样——针脚与东方淮竹缝在剑穗上的如出一辙。
"醉丫头的手艺。"李自在耳尖漫上血色,"非说蜘蛛能辟邪。"烈酒入喉灼心,慕瑶忽然懂得王权弘业为何总在梅林独酌。有些情愫比鸩毒更甚,明知饮下穿肠,却贪恋入喉刹那的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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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战前夜的淮水泛着银鳞般的波光。
慕瑶将蛛丝浸入月华,织就的茧房浮在芦苇荡上,宛如星河坠落的碎片。这是毒蛛族最古老的疗伤法,唯有情动之人能引月光为线。百目妖君踏波而来时,她正将最后缕银丝缠上心口。
"给谁的?"妖瞳映出茧中浮动的两道身影。
慕瑶指尖轻点,涟漪荡开王权弘业执剑的孤影、东方淮竹焚稿时的泪、青木媛面具下的疤……百目妖君忽然轻笑,笑着笑着咳出满襟血沫:"你还是学不会......偏心。"
子时的钟声惊散流萤。蚀心玉迸发的强光照见茧房内壁——密密麻麻刻着所有卷入因果的名字,连金人凤都有一席之地。妖君玄袖拂过那些刻痕,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翻涌:也曾有人为他织过月光茧,却在黎明前亲手引天雷焚毁。
"睡吧。"他将外袍覆在慕瑶肩头,心口旧伤又开始渗血,"天亮后,这茧便是最后的净土。"
她攥紧他的袖口,心中暗下决心,会没事的,一定会……
晨光微熹时,慕瑶在桂花香中醒来。蚀心玉裹着体温贴在胸前,玉中蛛影抱着枚冰晶安眠——那是三百年前雪妖最干净的眼泪,而今成了渡她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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