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柳的飞雪落进酒碗时,涂山璟正在青丘的婚宴上折断玉笄。
血珠顺着裂口沁入白玉纹路,化作九尾狐图腾。满座宾客噤声中,他望着案几上并蒂的凤凰枯枝——那是叶蓁消失前夜,托山中雀鸟衔来的贺礼。防风意映的护甲掐进他手腕:“涂山氏丢不起悔婚的脸面。”他却轻笑出声,掌心狐火倏然吞没婚书:“三百年前,你们不也逼死过玉山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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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北之地的冰川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相柳剖开第九具鲛人尸首的心脏,鲜血顺着冰刃滴入琉璃盏。海底漩涡中浮出鬼方氏长老的青铜面具:“逆天改命需付代价——九命相柳,你当真要用全部妖丹换她一线生机?”
冰晶在掌心凝结成叶蓁的轮廓,相柳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疤痕:“我这条命,本就是西陵珩从斗兽场捡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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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将密信投入火盆时,窗外凤凰花正灼灼如血。
信纸灰烬中浮现玉山残卷的拓印:“双生凰劫,一死一生。”他摩挲着叶蓁遗落的银铃,铃舌竟是一截冰晶雕成的蛇牙。暗卫跪禀涂山氏异动,他忽然捏碎案头狌狌镜:“去查鬼方氏最近三十年所有还魂禁术——要快在小夭发现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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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在混沌中听见泉水叮咚。
有人将冰晶碎片嵌入她灵体裂缝,血腥气里混着熟悉的青竹香。她睁不开眼,却感觉九条狐尾如云絮托住残魂,涂山璟的声音似从极远处传来:“玉山瑶池底的往生莲开了,你曾说……要教我辨花色。”
指尖触到温热的血,她突然记起三百年前那个黄昏——青丘少主浑身是伤地跪在王母殿前,只为求一朵能治眼疾的凤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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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初融时,回春堂后院那株枯死的凤凰木突然抽芽。
小六蹲在树根处刨出个青铜匣,里头躺着半枚染血的玉镯——正是叶蓁初到清水镇时典当的那只。串子举着信笺跌跌撞撞跑来:“六哥!有人往门缝塞了这个!”
泛黄的桑皮纸上,画着九头妖盘踞雪山之巅,心口插着青丘玉簪。背面是叶蓁的笔迹:“待凤凰花开满玉山,我欠你的酒,该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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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黏着凤凰花瓣扑在窗棂上**,老木抱着酒坛撞开柴门:“怪事!镇东头破庙供的蛇妖像,今早突然变成九头蛇身了!”
小六擦拭银针的手微微一顿,针尖在烛火中映出相柳的眉眼。后院新栽的龙胆草突然疯长,藤蔓缠绕处,隐约现出女子纤瘦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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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方氏的青铜鼎燃起鲛人脂时,相柳正将第八根妖骨钉入心脉。
血顺着冰晶纹路爬满祭坛,鬼面长老的咒文在雾中扭曲成锁链。他望着鼎中逐渐凝实的虚影,忽然想起叶蓁跌落凤凰林那日——她发间沾着玉山霜雪,却把最后一块麦饼掰给垂死的流民。
"还剩最后一命。"长老的骨杖敲碎冰棺,"九头妖的真心,可比王母的瑶池水珍贵。"
相柳扯开衣襟露出跳动的妖丹,海底月光透过他半透明的躯体:"她醒来时......莫说这命是我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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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瑶池泛起涟漪的刹那,涂山璟手中的往生莲突然凋谢。
花瓣化作血水渗入池底,他踉跄着扑向水镜,却见叶蓁的魂魄被金色锁链拖入深渊。王母的叹息惊起满山灵鸟:"青丘的小狐狸,你当年盗走凤凰花种时,可想过要还这段因果?"
暗红胎记在璟颈后浮现,正是三百年前擅闯玉山禁地受的雷刑。他捏碎腰间玉珏,九条狐尾轰然炸开结界:"若救不回她,我便让三界再无往生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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玱玹掀翻案几时,小夭正抚摸着突然痊愈的左手腕。
那些因制毒溃烂的疤痕尽数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王兄的暗卫最近常在清水镇出没?"她捡起滚落的奏报,瞥见"鬼方氏"三字被朱砂重重圈起,"听说极北之地有鲛人泣珠......"
"啪!"
玱玹掐碎茶盏,瓷片扎进掌心:"你当真以为叶蓁是为你死的?她与相柳早在地下赌场做了交易!"狌狌镜从他袖中滑出,镜面映出叶蓁将冰晶系在相柳腕间的画面——正是疫病最重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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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在混沌中嗅到熟悉的血腥气。
有人将冰凉的唇贴在她耳际,九条狐尾裹住她破碎的灵体:"玉山的人最是薄情......你倒为只九头妖拼上性命。"涂山璟的声音混着锁链铮鸣,往生莲的根须正穿透他心口。
"青丘......婚约......"她挣扎着凝聚神识。
"早该烧了。"璟轻笑,血顺着狐尾滴落成珠,"三百年前你替我疗伤时说,青丘狐最配浴火凤凰......"记忆突然清晰——那年玉山暴雨,少年涂山氏蜷缩在凤凰花下,背脊满是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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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的最后一缕神识消散时,清水镇落了百年未遇的雪。
老木指着酒铺幡旗惊叫:"你们看!"玄色布帛上赫然浮现九头蛇图腾,与破庙神像别无二致。小六踹开地窖暗格,尘封的青铜匣里飞出万千冰蝶,托着半块染血的玉山令牌——正面刻着西陵珩的徽记,背面却是相柳的字迹:
"极北之巅的雪,比玉山月光更配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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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打湿回春堂新糊的窗纸,阿念攥着碎裂的玉梳闯进后院。她踢到个青铜匣,匣中突然腾起冰雾——雾中浮现叶蓁为相柳包扎伤口的幻象,地上还躺着半枚青丘玉簪。
暗处传来玱玹压抑的喘息,他手中狌狌镜正映出小夭额间若隐若现的赤纹,与叶蓁消散前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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