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伸手，用拇指抹掉她鼻尖上沾着的辣椒粉。这个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明天，"沈砚收回手，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再试一次骑车。"
苏婷差点被珍珠奶茶呛到："...不怕死？"
"怕。"他注视着她，目光清澈得不可思议，"但你喜欢。"
烤肠大爷的画外音适时响起："年轻真好啊——"
苏婷的耳根突然烧了起来，比盘子里的辣椒粉还要红。
（5）
深夜的花店二楼，苏晴正在整理账本。门被"砰"地撞开，苏婷风风火火地冲进来，身上还带着夜市的油烟味。
"姐！你知道那傻子今天干了什么吗？"她一股脑倒在沙发上，手脚比划着，"他居然把机车当古董鉴赏！还说排气管是什么...什么窑变..."
苏晴头也不抬："你教他骑车了？"
"对啊！结果他——"苏婷突然顿住，想起沈砚为她别上迎春花时冰凉的指尖，想起他说"但你喜欢"时微微下垂的眼睫。她抓起抱枕捂住脸，声音闷闷的："...那傻子有点意思。"
苏晴终于从账本中抬起头，看见妹妹通红的耳尖，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小片墨迹。
楼下传来轻微的响动。两人下楼查看，发现沈砚正在整理被撞歪的机车后视镜。月光下，他的侧脸像一尊线条柔和的玉雕。
"还没睡？"苏晴轻声问。
沈砚回头，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游移了一下，最后落在苏晴手中的账本上："...需要帮忙吗？"
苏婷挤过来，故意撞他肩膀："先把骑车学会再说吧，古董先生！"
沈砚的唇角又浮现出那种5度的微笑。苏晴看着他们，无意识地攥紧了账本边缘。
（6）
第二天清晨，苏婷被窗外的声响吵醒。她揉着眼睛推开窗户，看见沈砚正站在机车旁，手里拿着一本《摩托车驾驶入门》，神情专注得像在研究敦煌壁画。
"喂！"她趴在窗台上大喊，"大清早的干嘛呢？"
沈砚抬头，晨光给他镀了层毛茸茸的金边："预习。"
苏婷噗嗤笑出声："你以为这是期末考试啊？"她三下五除二爬下楼梯，赤脚踩在还带着露水的草地上。
沈砚的目光落在她沾上草屑的脚趾上，皱了皱眉："会着凉。"
"管好你自己吧！"苏婷抢过书翻了翻，发现密密麻麻的笔记，"...你真看了通宵？"
沈砚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书上的一处图解："这个姿势，和你教的不一样。"
苏婷凑近看，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她猛地后退一步，书"啪"地掉在地上。
"不、不管什么姿势！"她结结巴巴地说，"实践出真知懂不懂！"
沈砚弯腰捡起书，轻轻拍掉封面的灰尘："那，再试一次？"
他的声音里有一丝几不可察的期待，像小孩子第一次伸手触碰蝴蝶翅膀。苏婷突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等我换双鞋。"她嘟囔着转身，没看见身后沈砚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
（7）
正午的阳光下，机车终于平稳地驶出了一百米。沈砚的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车把上，像个第一次骑自行车的小学生。
"转弯！转弯啊！"苏婷在后面追着喊，"别直愣愣地往墙上撞！"
沈砚僵硬地转动车把，机车划出一个近乎直角的转弯轨迹，险些又栽进花坛。
"你是在开坦克吗！"苏婷气喘吁吁地扶住机车，"要这样——"她握住沈砚的手腕，带着他画了个流畅的弧线。
沈砚突然说："像写草书。"
"啊？"
"手腕的发力方式。"他认真地解释，"和王羲之的《兰亭序》很像。"
苏婷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记得，就是不记得自己是谁？"
沈砚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苏婷立刻后悔了自己的口无遮拦。
"...上车。"她拍拍后座，"带你吃冰淇淋赔罪。"
沈砚迟疑地跨上后座，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自己膝盖上。
"抱紧啊！"苏婷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过他的手臂环在自己腰间，"摔下去我可不管！"
机车轰鸣着冲出去时，沈砚的手臂僵硬得像两根木棍。但随着速度加快，他渐渐放松下来，下巴几乎要碰到苏婷的肩膀。
"看吧！"苏婷在风声中大喊，"是不是超爽？"
后视镜里，她看见沈砚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第一次看见星空的孩子。
（8）
冰淇淋店的小电视正在播放午间新闻。苏婷挖着巧克力球，突然捅了捅沈砚："哎，你看那个人。"
屏幕上，一位优雅的女性正在拍卖会上举牌。沈砚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
"怎么了？"苏婷凑近，"你认识？"
沈砚的瞳孔微微收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那里有一圈淡淡的痕迹，像是长期佩戴戒指留下的。
"...不记得。"他最终说，声音干涩。
苏婷还想追问，店员突然送来一份额外的草莓冰淇淋："那位女士请你们的。"
两人回头，看见一位戴着墨镜的女人坐在角落，红唇弯成完美的弧度。她举杯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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