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坐在餐桌前,机械地咀嚼着早已冷掉的牛排。餐厅的水晶吊灯太过明亮,照得银质餐具都泛着冷光,像手术台上的器械。他盯着餐盘边缘凝结的油脂,突然想起上周在博物馆修复的那件唐代银壶——壶身上精致的缠枝纹,被岁月侵蚀得只剩模糊的轮廓,就像他这段婚姻里早已消磨殆尽的爱意。
"刀叉拿反了。"林晚意的声音从长桌另一端飘来。她今天穿了件猩红色的丝绒礼服,衬得肤色如雪,指尖的钻石在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斑。"陈太太特意从巴黎带回来的餐具,别给我丢人。"
沈砚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餐具,确实拿反了。他慢条斯理地调转方向,金属在瓷盘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反正都是用来切割的,"他轻声说,"正反有什么区别?"
林晚意眯起眼睛。三个月前,这样的顶撞会让她摔碎整个酒柜的藏酒。但现在,她只是优雅地抿了口红酒,鲜红的酒渍在她唇边留下一个完美的半圆。"今天陈董夸你来着,"她突然说,"说你是他见过最专业的鉴赏家。"
沈砚的叉子在牛排上顿了顿。那块肉已经冷得发硬,肌理间渗出暗红的血水。"他夸的是上周我帮他鉴定那幅假画时,没有当众拆穿吧。"
餐厅突然安静得可怕。管家识趣地退到阴影里,连呼吸都放轻了。林晚意的指甲在杯沿划了一圈,发出高频的嗡鸣。"你知道吗?"她突然笑起来,"我最讨厌你这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她起身时带起一阵香风,Dior的Poison,甜腻得让人窒息。沈砚数着她的高跟鞋声,一步,两步,在第三步时停在他身后。冰凉的手指突然掐住他的后颈,做美甲的水钻陷进他的皮肤。
"但今天我很开心。"她的呼吸喷在他耳畔,"你猜为什么?"
沈砚注视着餐桌上自己的倒影,扭曲的,变形的。"因为张公子终于答应和你去瑞士滑雪?"
林晚意大笑起来,笑声像打碎的玻璃。她转到沈砚面前,突然跨坐在他腿上,裙摆如血瀑般倾泻而下。"因为你在吃醋!"她捧着他的脸,指甲几乎要戳进颧骨,"三年了,你终于肯为我吃醋了!"
沈砚闻到她身上混杂的男士古龙水味。不是他常用的那款,更辛辣,更廉价。他想起今早司机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后备箱里那个印着酒店logo的纸袋。
"我是在想,"他平静地说,"瑞士的雪场这个季节容易雪崩。"
林晚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猛地揪住沈砚的领带,丝绸面料在拉扯中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你以为自己很幽默?"领带越收越紧,沈砚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但眼神依旧平静。"我告诉你沈砚,就算我明天和张公子在雪崩里做爱,你也要笑着给我们收尸!"
管家适时地咳嗽了一声。"夫人,李家的车到了。"
林晚意松开手,沈砚的领带上留下五道清晰的折痕。她站起身整理裙摆,突然又变回那个优雅的名媛。"给你二十分钟。"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换那套我上个月给你定的西装。"
等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管家才敢上前。"先生,要帮您热一下......"
"不用了。"沈砚推开餐盘,那块被冷落的牛排已经凝出一层白色的脂肪。他走向楼梯时,看见玄关镜子里自己的倒影——领带歪斜,衬衫领口沾着红酒渍,像中弹后渗出的血迹。
主卧的衣帽间大得像奢侈品店。林晚意给他准备的衣服按色系排列,连袖扣都配好了。沈砚站在那套深蓝色西装前发呆,突然发现标签还没剪——的价签像某种讽刺的隐喻。他想起上周在古董市场看中的那方宋代砚台,摊主开价八千,他摸了三次都没舍得买。
更衣时手机震了一下。是博物馆的实习生小赵,问他明天能否帮忙鉴定一批新收的漆器。沈砚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突然很想回复"我可能去不了了"。但最后他只是回了个"好"字。衣柜的镜门映出他后背的抓痕,是上周林晚意醉酒时留下的,现在已经结痂,像某种神秘的符文。
下楼时林晚意正在门口补妆。她从镜子里瞥见沈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领带。"她冷声道。沈砚低头看了看,确实系歪了。他伸手调整时,林晚意突然冲过来,一把扯下领带扔在地上。
"废物!"她尖利的嗓音在挑高的大厅里回荡,"连个领带都打不好!"高跟鞋狠狠碾过真丝面料,她重新拿了条领带,手法娴熟地绕上沈砚的脖子。这个距离能闻到她唇膏的甜味,沈砚盯着她颤动的睫毛,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时,她也是这样帮他打领带,那时她的手在发抖。
"好了。"她拍拍他的胸口,突然又变得温柔,"今晚李家大小姐回国,你给我好好表现。"沈砚注意到她补了妆,眼角贴了细小的亮片,像泪滴。
加长林肯里弥漫着沉默。林晚意一直在回消息,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沈砚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数着经过的每一盏路灯。在第七十三盏时,林晚意突然开口:"你知道李家的海外资产是谁在打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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