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力，你怎么来了？”顾念问。
大力还是爱脸红，说：“上来送早餐。”
顾念打开房门，指指紧闭的卧室，小声说：“他睡着了。”
“给你吃，是婆婆馄饨，你尝尝。”大力把早餐摆好往她那边推。
顾念听过这家店，是石城很有名的老字号，传了三代，每天天不亮就有人排队。
袋子里只有一份馄饨，他应该是不知道沈修葎回来，专门买给自己的。
顾念心里感动，这样的用心很难不让人动容，哪怕只是为了沈修葎的嘱咐。
她看看大力，舀出来一半，推给他：“一起吃。”
大力不吃又推回来：“给你吃的，我吃过了。”
顾念摇摇头：“我吃不完，你帮我吃。”
这回大力没拒绝，他吃的很快，几口就吃完了，没发出一点声音。
两人吃完，大力送顾念到墓园。
“大力，你在车里等我吧。”顾念说完没等大力自己上山。
墓碑上的顾爸爸顾妈妈还是年轻温和的模样，顾念记得这张是他们的结婚照。
她摆好水果和点心，又摆了束鲜花放在顾妈妈一侧。
“爸爸妈妈，过年了。妈妈，我买了您最爱的百合花还有爸爸喜欢的点心，没买到爸爸爱喝的酒，下次来给您带。”她伸手擦掉照片上的灰尘，继续说，“我看到遗嘱了，爸爸的字很好认，可惜我学不出来那么好的字。”
等顾念下山已经过了中午，她找了个商场买东西。
她答应过孤儿院的孩子们要带礼物回去的，还要给奶奶买件衣服，武阿姨不知道还在不在孤儿院。
大力接到电话，看了眼后座的顾念，把音量调到最小。
到孤儿院前面的路口，顾念让大力停了车。
“大力，在这放我下来吧，我走过去。”
“好。你家在这附近吗？”大力看看没几户人家的街道问。
顾念‘嗯’一声算是回答，拿好东西下了车。
大力回酒店路过停车场，刚转过弯就看见穿戴整齐的沈修葎在入口的石墩上坐着，吓了一跳。
他身上穿着褐色皮夹克，黑牛仔裤配短款马丁靴，大力以为看到了16岁的沈乐生。
“乐生哥，你怎么在这？”
“晒晒太阳。人送过去了？”沈修葎仰着脸看他。
大力看看灰蒙蒙的天，哪来的太阳？
“顾小姐让送到路口。”
“嗯。走吧。”沈修葎掸掸衣服上车。
“乐生哥，要不我去找六子吧，你别去了。”大力没启动车，系好安全带扭头问他。
“不用，六子老婆快生了，别折腾。我正好去看看明叔。”沈修葎抬手示意他开车。
小片儿这个时间没什么人，这里占据石城一角，是个被秩序遗忘的角落。
不符合标准空间的居民楼破旧不堪，墙上涂满了各种涂鸦和广告。
地上还留着昨晚狂欢后的酒瓶烟盒以及鞭炮爆破后留下的满地红纸。
“瞎子现在住哪？”沈修葎已经离开这里近十年，再回来还是感觉压抑，甚至有隐隐的愤怒。
大力自觉上前带路：“搬到角巷那边了，这边几年前政府要拆，人都搬走了。”
“怎么没拆？”沈修葎躲过一只流浪猫，问道。
“你还不知道嘛，这地方谁敢来啊，人开发商来这走一圈就吓跑了，地都没卖出去。”大力叹气。
“这片儿弄到手的东西还在瞎子那倒吗？”沈修葎问。
“还在。”
两人进了个不透光的小院子，院子顶上被彩钢片封住，唯一透光的就是大门了。
大力在房门边有规律的敲几下。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
一个带着布帽子的独眼老头佝偻着走出来，看见沈修葎的，仅剩的一只眼睛满是惊悚瞪得老大，反手就要关门。
沈修葎眼疾手快拉住门边，勾着嘴角笑的张扬：“瞎子，熟人见面不请进去坐坐？”
“沈乐生，你走了这么多年也不肯放过我？”瞎子声音惊慌，看他的眼神充满戒备。
瞎子并不是完全瞎，还剩一只眼睛能隐约能看见人影，想要看清得凑近点。
只有两种人瞎子不用凑近也能分清。
一种是熟人，来来往往经常上他家门的人。
还有一种，就是沈乐生，这个人化成灰他都得绕着走。
“你想多了，我是来跟你做买卖的。”
沈修葎使个寸劲拉开门，阔步走进去，丝毫没有擅闯别人家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瞎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拽得没站稳，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的手试图找到支撑点，看着进屋的背影眼里挣扎着恐惧。
他永远忘不掉17岁少年一根筷子戳瞎他眼睛那时候的眼神，像索命的恶鬼，猩红狠戾。
“瞎子，生意也不做了？”
大力跑出来拉起瞎子拽进屋里，关上门。
“你…你们要做什么生意？”瞎子坐下胆怯的问。
沈修葎手指捏着烟来回搓，眼睛扫了一圈屋里，最后落在一个上锁的箱子上。
瞎子的货箱，上锁代表里面有新货，而且是好东西。
大力明白沈修葎的意思，走到瞎子边上，伸手指着箱子给他看：“那里面是什么？”
“是别人订好的东西，今天来拿。”瞎子闪烁其词，眼睛也乱瞟。
“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叫瞎子么？”沈修葎呲笑，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我看你另外一只眼睛挺灵活，要不我帮你捐了吧。”
瞎子吓得往后躲，别人这么说他觉得是狠话，沈乐生这么说那可是真话，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连忙跪地上，抖着手合起来求人：“别别别，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知道，放过我……”
“来你这的东西你说不知道，逗我玩？”沈修葎点了根烟，眼神越发冰冷。
“我是真不知道，来的时候就是一个带锁的盒子，买家卖家自己谈好了，在我这过个手，到时间来我这拿货，别的我是真不知道啊！”瞎子实话实说，半点不敢隐藏。
沈修葎看了眼大力。
大力走过去赤手三两下把锁卸了，从里面拿出个带密码锁的小盒子递给沈修葎。
“密码。”沈修葎咬着烟，问。
瞎子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找了半天翻到一条短信，递给沈修葎看。
“没给密码，我醒了东西就放门口，收到一条短信，告诉我下午3点半有人来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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