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有一次她回家,看到奶奶坐在槐树下,手里拿着她的照片,眼神空洞地望着村口的方向。那时候她还觉得奇怪,问奶奶在干什么。奶奶说:“我在等你回来啊,阿芷。每天坐在这儿,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你。”她当时心里酸酸的,却还是说:“奶奶,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的。”可她食言了,从那以后,她还是很少回家。
“奶奶,对不起,我食言了。”阿芷的声音哽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您等我了。我打算辞职了,回咱们村来。我想把老房子翻修一下,守着这棵老槐树,守着您。我还想在村里开个小卖部,卖些孩子们爱吃的糖,卖些老人们需要的东西。这样我就能每天陪着您,给您讲村里的新鲜事。”
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橙红色,老槐树的影子也变得柔和起来。阿芷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着墓碑深深鞠了一躬。“奶奶,天黑了,我该回家了。明天我再来看您,再给您讲城里的故事。”
她转身往家走,走了几步,又回头望了一眼。老槐树下,奶奶的墓碑静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在注视着她。风穿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奶奶在说:“阿芷,回家就好。”
山风卷着松针的清香扑在脸上时,阿芷的睫毛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她坐在块被阳光晒得温热的青石板上,身后是漫山遍野的映山红,艳得像燃着的火,可她的视线却死死钉在脚边那一丛丛贴着地皮生长的野草莓上——这东西奶奶以前总叫它“红玛瑙”,说沾着晨露吃最甜。
阿芷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她知道,奶奶一直都在,在这棵老槐树下,在她的心里。她以后再也不会远离了,她会守着这棵老槐树,守着这份思念,好好地生活,不辜负奶奶的期望。可这份“期望”像块浸了水的棉絮,压得她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疼。
“咕嘟”一声,塑料瓶拧开的声音打破了山间的寂静。林风从背包里拿出一瓶水,瓶身凝着细密的水珠,递到阿芷面前时还带着冰镇后的凉意。他是阿芷城里的同事,这次跟着她来爬山纯粹是放心不下——自从三个月前阿芷突然辞职回老家,再回来处理离职手续时,整个人就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以前总带着笑的嘴角也像被线缝住了似的。
“别太自责了,”林风的声音放得很轻,怕惊飞了落在不远处树枝上的山雀,“你奶奶一定知道你的心意。她那么爱你,肯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他蹲在阿芷身边,背包带滑到胳膊肘,露出里面装着的野餐垫和几包全麦面包——来之前他特意查了这座山的资料,知道是阿芷奶奶常带她来的地方,便悄悄备了些东西。
阿芷接过水,冰凉的触感顺着手指爬上来,却浇不灭心里的火。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山泉水带着点甘甜,可咽下去时却像掺了沙,刮得喉咙发疼。眼泪毫无预兆地又涌了出来,比刚才更凶,顺着脸颊滚进衣领里,凉得她打了个寒颤。
“我后来辞掉了电子厂的工作,回了老家。”她的声音被泪水泡得发黏,像化不开的麦芽糖,“我把老房子翻修了,换了新的琉璃瓦,墙也刷得雪白雪白的,连堂屋的地面都铺了亮堂的瓷砖。我还买了大彩电,就是以前跟奶奶说的那种,屏幕大得能装下整个人,戏曲频道一打开,角儿的脸清清楚楚的。”
她抬手抹了把眼泪,指腹蹭到脸颊上的泥灰——刚才爬山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裤腿还沾着草屑。“可再也没人跟我一起看了。以前奶奶总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绣花针,眼睛却盯着电视里的穆桂英,嘴里还跟着哼‘辕门外三声炮’,针脚扎到手都不知道。现在我把音量开得再大,堂屋里也只有我自己的回声。”
林风没说话,从背包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他见过阿芷以前在厂里的样子,总是抱着个保温杯,里面泡着奶奶寄的菊花茶,午休时会跟同事讲奶奶做的槐花糕有多好吃,眼睛亮得像装了星星。可现在那些星星都灭了,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雾。
“我还学会了做槐花糕。”阿芷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奶奶以前做的时候,我总在旁边捣乱,把槐花撒得满地都是。她从不骂我,只是笑着把我抱到灶台上,让我帮她递糖罐。现在我照着她的方子做,放双倍的糖,面和得软硬刚好,蒸出来的糕又松又软,可再也没人夸我做得好吃了。”
她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肩膀像秋风里的落叶似的微微颤抖。指尖触到裤兜里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枚用红绳系着的铜片,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芷”字。这是奶奶在她十岁生日时给她打的,说是村里的老铜匠做的,能保平安。以前她嫌土气,总藏在衣服里,现在却一刻不离地揣着,铜片被体温焐得温热,像奶奶的手。
林风也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阿芷的手很凉,指关节因为常做家务有些粗糙,掌心还有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去年她给奶奶切苹果时不小心划的,当时奶奶心疼得直掉眼泪,用嘴对着伤口吹了好久。“所以你才来这里爬山,”林风的声音很笃定,“因为这里有和奶奶有关的回忆,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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