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刚触到柑橘皮的刹那,梅常肃猛地缩回手。
岭南来的柑橘堆在廊下,黄澄澄的果子沾着雨珠,凑近了竟有股若有似无的苦杏仁味。言豫津正笑着剥开一个,汁水溅在青衫上:“常肃兄尝尝?这是岭南刺史特意送来的,说是今年头茬鲜果。”
话音未落,角落里的飞流突然像被针扎似的跳起来,反手一掌拍在果筐上。满筐柑橘滚得满地都是,其中一个裂开的果子里,竟滚出几粒黑褐色的籽——那不是柑橘籽,是西域最毒的“断魂子”,遇水即溶,见血封喉。
萧睿哲脸色骤变,拔刀挑开另一个完好的柑橘,果皮内侧果然藏着层薄如蝉翼的油纸,裹着半透明的毒液。“这……这是冲着谁来的?”
梅常肃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喉间涌上熟悉的痒意。三年前在天牢里,他就是被人用掺了断魂子的药汤灌得经脉尽断,如今哪怕只是闻到相似的气味,骨头缝里都像爬满了毒虫。“不是冲着我。”他声音发哑,“是冲着宫里去的。”
正说着,靖王的亲卫跌跌撞撞闯进来,甲胄上还沾着泥:“梅先生!宫里出事了!皇后娘娘中了软蕙草的毒,现在连笔都握不住了!”
软蕙草,毒浅却阴狠,专废人四肢力气,七日后虽能自愈,却会在关节处留下永久的隐痛。梅常肃猛地想起昨夜潜入吏部的密探回报——何尚书之子何文新入狱后,吏部积压的文书里,有一份关于“岭南贡品核验”的卷宗不翼而飞。
“誉王那边有动静吗?”萧睿哲追问。
“秦般若今早进了誉王府,据说献上了个‘李代桃僵’的法子。”亲卫压低声音,“他们好像想找人顶替何文新的罪,好让何尚书尽快复职。”
言豫津突然将手里的柑橘砸在地上,果皮裂开的声音像极了当年赤焰军被围时,弟兄们骨头断裂的脆响:“这群人疯了吗?为了争那把椅子,连皇后都敢动?”
梅常肃没说话,只是看向飞流。少年正蹲在地上,用剑鞘把那些柑橘一个个戳烂,眼神里是与年龄不符的狠戾。他忽然想起昨夜在祭坛附近看到的黑影,当时只当是巡逻的禁军,现在想来,那身法倒像是秦般若手下的“红袖招”。
“睿哲,带飞流去查漕运。”梅常肃抓起披风,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我记得何文新入狱前,曾监守自盗过一批漕粮,里面混了三车黑火。”
萧睿哲一愣:“黑火?那不是……”
“是用来炸祭坛的。”梅常肃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冰,“年终祭礼就在三日后,有人想让皇上和所有宗亲,都陪着赤焰的冤魂一起上路。”
他转身时,披风扫过满地狼藉的柑橘。裂开的果子里,断魂子在雨水里渐渐融化,像极了那些被权势碾碎的人命。而远处的皇城方向,隐约传来钟鸣,三短一长——那是宫中遇刺的信号。
梅常肃的脚步顿了顿。他知道,那个藏在暗处的人,终于要动手了。而他必须在祭礼前找到那批黑火,哪怕代价是再一次撕开自己尚未愈合的伤口。
雨丝斜斜打在青瓦上,溅起的水花在窗棂上凝成细冰。梅常肃刚用银针挑开第三枚柑橘,指腹就被针尖刺破,血珠滴在毒液浸染的果皮上,竟诡异地变成了紫黑色。
“静嫔娘娘怎么会发现是软蕙草?”他突然抬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
靖王亲卫被这眼神刺得一哆嗦,忙道:“听说……是静嫔娘娘给皇后请安时,见她端茶的手总抖,发间还沾着点草屑。那草屑……是从御花园暖房里带出来的,太医认出是软蕙草。”
梅常肃猛地将银针拍在案上,针尾震颤的嗡鸣里,藏着他压了十年的恨。当年赤焰军被诬谋反,他亲眼看见太医用软蕙草熬的药,让主帅林燮手无缚鸡之力,最终被乱箭射成了筛子。
“誉王想用李代桃僵保何文新?”他冷笑一声,指节捏得发白,“何尚书手里握着三年前漕运贪腐的账册,那里面可不光是何文新的罪证。”
萧睿哲突然想起什么,拔刀劈开旁边的梨木桌腿。空心的桌腿里掉出一卷泛黄的纸,正是那本失踪的“岭南贡品核验卷宗”。卷宗末尾画着个潦草的朱砂印——是誉王府的私章。
“他们要借贡品下毒,再让何尚书复职后销毁证据。”言豫津攥紧拳头,指缝间渗出血,“可皇后中毒……”
“是烟幕弹。”梅常肃打断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帕子上瞬间染开点点猩红。飞流慌忙按住他的后心,却被他反手推开。“软蕙草毒浅,却能让后宫乱成一锅粥。这时候谁要是能‘治好’皇后,谁就能得皇上青睐。”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金戈交击声。萧睿哲掀帘一看,只见十几个黑衣人手握弯刀,正与靖王亲卫厮杀,刀身上赫然刻着“红袖”二字。
“是秦般若的人!”他挥刀迎上去,剑气劈开雨幕,“他们想灭口!”
梅常肃扶着门框站起身,冷风灌入他空荡荡的袖管——三年前为了保住赤焰军名册,他硬生生被砍断了左臂。此刻看着满地厮杀,他忽然低笑出声,笑声里裹着血沫:“告诉靖王,别查漕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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