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声音断断续续,却顽固地存在着。
李岩告诉自己,是老鼠,或者只是老房子木头自然的热胀冷缩。
但紧接着,声音变了。变成了拖沓的脚步声,就在他紧闭的卧室门外!那声音缓慢,沉重,每一步都带着一种黏滞感,仿佛赤脚踩在湿漉漉的地板上。
嗒…嗒…嗒…由远及近,在门外停住。绝对的死寂持续了几秒钟,李岩的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膛。
然后,那拖沓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是渐渐远去,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冷汗浸湿了李岩单薄的睡衣,紧贴在皮肤上,冰凉一片。
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耳朵竭力捕捉着门外的任何动静。死寂。又是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就在他紧绷的神经快要断裂时,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是柜子。
不是外面走廊,就是他卧室里那个高大的旧衣柜!
吱嘎…吱嘎…像是沉重的柜门,正被一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的力量,从内部一点点推开。
那令人牙酸的木头摩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被放大了无数倍,每一次轻微的吱嘎声,都像一把小锉刀在刮着李岩的神经。
他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得像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黑暗中,他死死盯着衣柜的方向。月光透过窗户旧报纸的破洞,在地板上投下几块模糊惨白的光斑。
借着这点微弱的光,他看见那两扇高大的柜门,其中一扇,真的开了一道缝!一道窄窄的、黑洞洞的缝隙!
一股比房间里更阴冷、更陈腐的气息,正从那缝隙里幽幽地弥漫出来。
恐惧像冰水,瞬间浇透了四肢百骸。李岩的右手在冰冷的床单上摸索着,终于抓到了手机。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用颤抖的手指疯狂地划开屏幕,刺眼的白光骤然亮起,瞬间驱散了床边一小块浓墨般的黑暗。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将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打开,一道强光柱猛地射向衣柜!
光柱精准地打在那道刚刚裂开的柜门缝隙上。
缝隙里,不是空荡的黑暗。
一只眼睛!
一只浑浊不堪、布满血丝、瞳孔涣散到几乎看不见的眼睛,正死死地、毫无生气地贴在那道缝隙后面,直勾勾地“盯”着床上惊骇欲绝的李岩!
“啊——!!!”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不受控制地从李岩喉咙里迸发出来,在死寂的房间里炸开!
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那只眼睛,在强光刺激下,似乎极其缓慢地眨动了一下。
仅仅是眼皮上覆盖的那层灰败褶皱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
随即,那黑洞洞的缝隙,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无声地合拢了。
吱嘎声消失了,柜门重新严丝合缝地紧闭,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极度恐惧下产生的幻觉。
房间里只剩下李岩粗重到破音的喘息声,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撞击着肋骨,带来阵阵闷痛。
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脊背涌出,浸透了衣服,带来一阵阵虚脱般的寒意。
右腿的疼痛似乎被这巨大的惊吓暂时掩盖了,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沉重感。
他死死攥着发烫的手机,手电筒的光柱依旧固执地钉在紧闭的柜门上,仿佛要用这微弱的人造光明,驱散那刚刚目睹的、源自黑暗深处的非人之物。
那浑浊、涣散、充满死气的眼睛,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挥之不去。那不是活人的眼睛,那绝不是!
时间在死寂和粗重的喘息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李岩像一尊被恐惧冻僵的雕塑,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扇吞噬了恐怖景象的柜门。
他不敢动,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下一秒那扇门又会无声地裂开,那只眼睛,或者更可怕的东西,会再次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紧绷的神经在极度的疲惫和持续的恐惧高压下,开始出现一丝丝松懈的迹象。
右腿那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钝痛感,再次顽固地、清晰地传递上来,混合着刚才因剧烈惊吓而导致的肌肉痉挛,带来一阵阵酸麻和难以忍受的刺痛。
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那条残腿,试图寻找一个稍微能缓解疼痛的姿势。
就在他身体微微动弹,视线稍稍偏离那扇紧闭的柜门,无意识地扫过床头柜时——
他看到了那面铜镜。
小小的、污浊的椭圆形镜面,正对着他的方向。
镜子里,本该映出他此刻惊魂未定、惨白如纸的脸。
但镜子里的,不是他。
镜面深处,一片浑浊的暗影之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扭曲的人影轮廓!
它似乎穿着某种宽大、样式古怪的深色衣服,整个身体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关节反向扭曲的姿态佝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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