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豪花园的铁门在腊月的风雪里吱呀作响,我跟着苏瑶往别墅走,棉鞋踩过结冰的石板路,鞋底打滑差点摔了个屁股蹲。她羽绒服拉链拉得老高,只露出半张冻得通红的脸,指尖不停地摩挲着手腕上的五铃手链——那是昨晚她妈妈在梳妆镜前发疯时,抓挠留下的三道红痕。
“陈宇你看,”苏瑶突然停住,下巴往二楼阁楼扬了扬,“第三扇百叶窗又开了,昨晚我听见绣花鞋在木板上走了半夜,吱呀吱呀的,像在找丢了的鞋跟。”她说话时,头顶的水晶吊灯突然晃了晃,映得玄关处那幅 ancestral portrait 眼睛跟着转,画中苏文启的嘴角似笑非笑,看得人后颈发毛。
玄关地砖中央嵌着块铜牌,刻着胡黄仙族徽,却在族徽右下脚多了朵血月——这是三天前我发现的阴山殿标记。苏瑶妈妈的卧室传来压抑的抽泣,像被人掐住了喉咙。我摸了摸脖子上的镇魂铃,铃面族徽烫得能烙人,这是仙家示警的信号,比黄皮子沟后山的黑雾还要凶三分。
“先去看伯母。”我拽了拽苏瑶冰凉的手腕,她袖口露出半截银镯,和我母亲照片里的款式一模一样。二楼走廊的落地镜突然蒙上雾气,镜中晃过个穿红旗袍的人影,裙摆扫过镜底时,露出三寸金莲的红鞋尖,鞋跟处隐约刻着“苏”字。
苏母蜷缩在四柱床上,指甲几乎抠进雕花床头,看见我脖子上的铃铛,突然发出破锣般的哭喊:“烟、烟如回来了!她在镜子里梳头,头发垂到腰窝,跟当年戏台上唱《牡丹亭》似的……”她指向梳妆镜,镜面上五道血痕歪歪扭扭,正是我在黄皮子沟见过的替死鬼爪印。
“伯母别怕,这是阴魂借镜显形。”我从帆布包掏出父亲的道袍,袖口紫金色血渍在灯光下泛着微光,“苏瑶,去神龛取三炷檀香,用晨尿调朱砂,记得顺时针画马形符。”话没说完,梳妆镜“咔嚓”裂开条缝,飘出股子陈年老胭脂味,混着铁锈味,熏得人脑袋发晕。
苏瑶刚跑出去,镜中突然伸出只手,指甲涂着暗红凤仙花,腕子上戴着枚银镯,内侧刻着“如烟”二字。我猛地甩出血符,符纸却被镜中手抓住,“滋啦”烧成灰烬。镇魂铃在掌心发烫,我这才看清,镜中手背上烙着血月图腾——是阴山殿的标记。
“陈宇!”苏瑶抱着檀香冲进来,撞见镜中场景,五铃手链“叮铃”乱响,“我爸说阁楼樟木箱里有老戏服,会不会……”话没说完,阁楼传来“咯吱咯吱”的脚步声,像绣花鞋碾过积灰的木板,每步都踩在人的心尖上。
周一的县二中弥漫着煤炉的暖意,李明凑在课桌旁,圆框眼镜几乎贴在苏瑶手腕的红痕上:“妹子,这印子咋跟老槐树的年轮似的?”他压低声音,铅笔在笔记本画着歪扭的血月图腾,“我奶说,阴魂缠身会留‘相思印’,得用槐树露水洗七天才行。”
苏瑶没答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五铃手链,课本上的英文单词被红笔圈成血月形状。自从帝豪花园回来,她总在课间盯着走廊的镜子发呆,有次甚至对着玻璃说了半小时话,吓得李明把早餐的韭菜盒子都掉在了地上。
“别乱画。”我敲了敲李明的笔记本,掌心的血痕还在隐隐作痛,“苏瑶,你昨晚又梦见镜中女人了?”
她猛地回神,铅笔在纸上划破道口子:“梦见她站在戏台中央,唱《夜上海》时眼尾泪痣在滴血,”她凑近我,声音发颤,“陈宇,那戏台上的横梁,和阁楼落地镜里的血池一模一样……”
第二个休息日,帝豪花园的雪比上周更厚,铁栅栏上的血月标记被积雪覆盖,却在苏瑶触碰到的瞬间,露出底下暗红的刻痕。她换了件暗红棉服,腕上的“归位”镯裹在毛线袖口里,却仍能看见银镯边缘泛着微光。
“我妈昨晚又摔了镜子。”苏瑶推开别墅大门,玄关的 ancestral portrait 这次盯着她的手腕,“她抱着镜碎片喊‘如烟对不起’,可镜中女人的指甲,比上周更长了。”
二楼传来“哗啦”一声,像是梳妆镜再次碎裂。我冲上楼梯,看见苏母跪在碎片中,手里攥着张泛黄的戏票,正是族谱里夹着的那张。她抬头时,眼尾竟多出颗泪痣,和镜中柳如烟的位置分毫不差。
“伯母!”我慌忙扶起她,发现戏票背面用朱砂写着“血池引魂,双星归位”,正是父亲道袍里掉出的纸条字迹。苏瑶的五铃手链突然发出蜂鸣,顺着戏票指向阁楼,那里的绣花鞋声此刻像在奔跑,木地板“咯吱”得几乎要裂开。
“陈宇,族谱在书房!”苏瑶突然想起什么,拽着我往楼下跑。羊皮封面的族谱躺在书桌上,上次翻开的那页多了道新痕,苏文启的生辰八字旁,不知何时多出行小字:“民国二十三年,捐银重修城南义庄,管家私吞七成——”
“是阴债。”我摸着族谱上的墨迹,突然听见阁楼传来苏瑶的惊叫。冲上去时,看见她蹲在樟木箱旁,手里捧着件红旗袍,袖口的血月图腾比上次更清晰,而她腕上的“归位”镯,此刻正和旗袍领口的“如烟”镯遥相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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