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结束后，外头细雨未停。
李雪菲步出会场，林湛贴心地将外套搭在她肩上，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区。
她今天已经接受了足够多的关注和恭维，但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微笑，步伐从容。
直到她察觉前方路边站着一道熟悉而倔强的身影。
沈君泽。
西装未换，头发被雨打湿，整个人站得笔挺，却带着一股近乎失控的隐忍。
她脚步一顿，却并未露出意外。
林湛眉头轻蹙，低声道：“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李雪菲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不用。”
她走上前，站在沈君泽面前，语气淡淡：
“沈总，还没离开？”
他抬头看她，眼中裹着愤怒、嫉妒、不甘、以及压抑到极致的情绪，声音沙哑：
“你变了。”
李雪菲挑眉：“是你想说的，还是你终于接受的？”
沈君泽像被点燃了引线，情绪陡然爆发：
“李雪菲，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你曾经不化妆、不在意场合、不和别人多说话，哪怕我不看你一眼，你也会站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张扬，这样冷漠，这样不让我靠近了？”
李雪菲静静看着他，眼神却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没变，”她淡声开口，“我只是把你给的东西，原样还回去。”
“你给过我什么？冷处理、忽视、猜疑、不信任、威胁、强权……我一分不差地还你。”
沈君泽眼角抽动，怒极反笑：
“所以你现在就这么心安理得地靠着林湛站出来？”
“你是不是觉得，有了靠山，就可以什么都不怕了？”
李雪菲一字一顿，语气冷至骨子：
“林湛不是我的靠山。”
“我靠的是我自己。”
“你觉得我今晚光芒四射，是因为站在他旁边？”
“错了，是因为我不再站在你身后。”
沈君泽胸口起伏，眼神布满血丝：
“你当初不是这样的——”
“你明明可以等我一步，哪怕只等我一天！”
“可你走了，把孩子留在医院，把话留给律师，把自己全都关在我门外！”
她闻言，脸色蓦地沉了下去。
“你说孩子？”
她声音发颤，却极冷静：
“你还记得孩子？”
“你记得那天手术单上没有人签字，护士问我要不要通知家属，我只能说：‘不需要，他不会来’。”
那一刻，他终于无话可说。
李雪菲抬眼看着他，语气极低，却句句致命：
“我变了？”
“不，沈君泽，是我死过一次。”
“我死在你一句又一句‘你不要太多情绪’，死在你母亲丢来协议时你沉默的眼神。”
“死在你连个签字都不愿意留下的那一刻。”
“我活过来，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继续等你。”
“所以，不是我变了——”
“是我，不再爱你了。”
沈君泽后退半步，脸色煞白，仿佛听见了自己世界崩塌的声音。
她说得太平静，平静得让他找不到任何能狡辩的余地。
他终于明白，她不是在赌气，不是在惩罚他。
她是真的——放下了。
李雪菲转身，走向林湛的车。
沈君泽望着她的背影，失控喊了一句：
“你就甘心让他替代我？”
她停下，头也不回：
“不。”
“没有谁能替代谁。”
“但你已经被我从生命中移除。”
那一刻，沈君泽第一次知道，原来有一种分手，不用吵，不用哭，也不用挽留。
只要她一字一句说完，就真的——再无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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