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沐语正倚在绣墩上翻看玉徽的功课,忽听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娘娘,芝修容带着八皇子来请安了。”
遗光打起珠帘,见她要起身连忙补充。
“修容说您怀着身子不必相迎,她自个儿进来就是。”
“快请芝修容进来。”
华沐语整理了一下衣衫,重新坐回榻上,微笑着说道。
“八皇子也来了,真是难得。”
话音未落,就见虞惠章抱着个杏黄襁褓跨过门槛。
她今日穿着缂丝泥金银如意云纹缎裳,发间只簪一对翠镶碧玺花钗,行走时裙裾纹丝不乱,倒比寻常宫妃多了几分利落。
“姐姐快坐着。”
虞惠章将襁褓交给乳母,自己先福了半礼。
“原该早些来贺姐姐晋位之喜,偏赶上润儿这些日子闹觉......”
那襁褓里突然传出“咿呀”声。
三个月大的婴孩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正用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襁褓边缘,像只翻不过身的小乌龟般使劲蹬腿。
“姐姐瞧他。”
虞惠章眼中漾起温柔波光,却仍保持着端正坐姿。
“自从学会翻身,见着软榻就想练功夫。”
华沐语不禁莞尔,伸手轻轻逗弄八皇子肉嘟嘟的小脸。
婴孩乌溜溜的眼珠随着她的手指转动,突然咧开无牙的小嘴咯咯笑起来。
“润儿倒是比玉徽小时候活泼多了。”
华沐语示意乳母将孩子抱近些,指尖拂过婴孩腕上系着的五色丝线。
“端午系的百索子还戴着呢?”
“正是呢。”
虞惠章看着乳母怀里笑得开心的孩子,唇角也微微扬起。
“润儿每每睡醒了便要拽着玩,宫人们原想哄着拿下来,他一见便不肯干休。”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只描金双层漆奁,双手奉上。
“这是前儿刚得的小玩意,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姐姐瞧着可还使得?”
华沐语接过漆奁,轻轻打开。
里面是三枝新鲜欲滴的珊瑚豆蔻花,用琥珀小瓶装着,花瓣上还挂着晶莹露珠,栩栩如生。
“这是……”
凑近仔细瞧了瞧。
“竟是用琥珀雕刻的!”
虞惠章见她喜欢,眼中笑意更深,轻声道。
“这是南边新贡的琥珀,工匠们花了三个月才雕成。我想着姐姐素来喜欢这些精巧物件,便特意留了下来。”
华沐语指尖轻抚花瓣,触感温润,竟似真花一般鲜活,抬头看向她,温声道。
“妹妹有心了,这般珍贵的东西,倒让我过意不去。”
虞惠章忙道。
“姐姐这是哪里话,姐姐晋位是喜事,妹妹只恨不能多寻些珍宝来贺。”
正含笑看着她赏玩那琥珀豆蔻,忽觉袖口一紧。低头见八皇子不知何时抓住了自己的衣袖,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往殿外张望。
“润儿这是瞧见什么了?”
她顺着孩子的视线望去,只见殿外廊下立着个素色身影。
柔修媛正倚着朱漆廊柱打盹,裙裾被穿堂风吹得微微晃动,远看像只停歇的粉蝶。
华沐语也注意到了,不由轻笑。
“赵妹妹怎么在那儿就睡着了?”
虞惠章含笑摇摇头,站起身来。
“许是这几日暑热,妹妹有些乏了,我去唤她一声吧。”
她将八皇子交给乳母,轻提裙摆迈出门槛,走近了才看清赵枫眼下泛着淡淡青色,连唇色都比平日浅淡三分。
“修媛妹妹?”
赵枫猛然惊醒,睫毛上还沾着未散的睡意,下意识要起身行礼,却被对方按住肩头。
“姐姐见笑了......”
她声音里还带着惺忪睡意。
“原想着等通传,不知怎么就...... ”
话未说完又掩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虞惠章注意到她腕间缠着几圈佛珠,突然想起前日听闻柔修媛为给太后抄经,连续三夜未眠。正要开口,乳母怀中的八皇子突然“啊”地叫出声,小手朝赵枫方向乱抓。
赵枫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八皇子扑腾着朝自己伸手。
虞惠章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由得失笑。
“这小家伙,倒是对谁都好奇得很。”
赵枫被这婴孩的叫声彻底惊醒,睡意消散了大半,揉了揉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让姐姐见笑了,这几日抄经睡得晚了些。”
“抄经是积福的事,只是也要注意身子。”
虞惠章看着眼前人,柔声道。
“你身子本就弱,还这么操劳,若真累垮了,可如何是好?”
赵枫垂眸应下,柔顺的眉眼遮住心思,虞姐姐是后宫里难得的不迂腐的嫔妃,说话也从来直来直去。她知道她是好意关心自己,可还是不想将抄经的真正原因告诉她。
虞惠章见她执意不说,也不追问,只点点头,又拉着她的手仔细瞧了瞧。嗯,不见之前总是透在面皮底下的那种不健康的白了,这才稍稍放心。
“抄经也不急于这一时,你还是多保重自己身子要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延平宫史请大家收藏:(www.qbxsw.com)延平宫史全本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