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恬恬躺在床上发呆，穹顶的星云投影在视网膜上明明灭灭。
她无意识地攥紧被子，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
脑中不断循环播放着神木星传来的影像——那棵横亘三座环形山的巨树，正在光粒子风暴中凋零，树冠的翠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灰白。
她突然感觉头疼不已，就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于自己的大脑。
抱着脑袋，她使劲地捶打。冷汗寖满额头。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仿佛有人用激光刃凿开自己的头骨，把某种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塞进大脑。那些缠绕着荧光藤蔓的枝桠，那些簌簌坠落的翡翠叶片，分明从未见过，却又熟悉得令人窒息。
头疼慢慢减缓，她阖上眼试图平复心绪时，识海深处突然漾开一圈金纹。
原本漆黑的精神领域此刻漂浮着无数光尘，像是有人打翻了星河。在意识凝聚的瞬间，她看见一颗幼苗穿透虚空而来，细弱的根系刺破维度屏障，在星辉中舒展成半透明的轮廓。
"这是什么..."苏恬恬的精神体悬浮在识海上空，她好奇地走过去。
小树苗察觉到她的靠近，顶端嫩芽突然迸发出七色流光，某种温暖的能量顺着缠绕指尖的枝条涌入精神体。
她愕然发现，自己的精神识海有金色的光芒闪烁。
树苗突然剧烈震颤，亿万光粒从叶片间喷涌而出。当强光散去，站在面前的少女令苏恬恬瞳孔骤缩——那是她在地球时的模样，发梢蜷曲的弧度都与记忆分毫不差。
"不必惊慌。"神树幻化的少女赤足踏空而来，足尖点过之处，绽放出点点星光。
"当我的本源与你共鸣时，这副皮囊便自然呈现了。"她抬手接住坠落的星光，那些光点在她掌心凝成古老的全息星图。
随着神树的讲述，识海开始具象化出绵延万年的史诗。
苏恬恬看见身披星纱的女神行走在蛮荒大地，她指尖滴落的露水催生出遮天蔽日的森林；看见最初的信徒在月光下跳起祭祀之舞，图腾柱上的萤火虫组成DNA螺旋；看见钢铁都市刺破云层，离子炮的蓝光湮灭最后一座神庙。
"泽剖开我的主干时，树汁流成了银河。"神树少女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狰狞的金属接口闪着冷光，"他们用反物质反应堆代替我的心脏，把神经索改写成数据流。"无数全息屏在她周身展开，显示着各种惨无人道的实验记录。
画面定格在培养舱中蜷缩的银发少年，他后背延伸出的机械触须正贪婪吮吸着神树根系。"凯撒是他们最完美的作品，"神树的声音裹着冰碴，"用我的基因培育的战争兵器。"
苏恬恬突然按住抽痛的太阳穴，破碎的画面在脑内闪现：戴着呼吸面罩的白大褂，插满导管的新生儿，还有实验室穹顶上...那枚与识海中一模一样的树形徽记。
少女的虚影忽然泛起波纹，语气陡然沉重："最成功的例子就是凯撒家族的现任家主——凯撒·奥古斯都。泽在他胚胎时期就植入了我的基因碎片，造就了史上第一个拥有神力的兽人类。"
苏恬恬突然想起那个终日带着面具的银发男人。他碧绿的眼瞳望着别人的时候，就像是要把人吸进去，......
"所以凯撒现在已经拥有你的力量？"
"正是如此，不过他体内的神力很少 ，毕竟连我自己的神力都不多了。"
少女抬起半透明的手掌，掌心浮现出星云流转的微型投影，"但泽的研究存在致命缺陷。当我的基因与兽人基因融合时，暴烈的净化之力，会逐渐蚕食宿主的理智。凯撒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彻底融合的方法——包括你体内这颗完整的本源之种。"
识海突然剧烈震荡，无数金色符文从树苗根部涌出。苏恬恬看到自己左臂浮现出藤蔓状纹路。她诧异道：“我体内有本源之种？”
"为了避免污染，我将本源之种传送到异世界。想让它在那里可以重新长成参天大树。
如今，我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我用最后的力量将你传送过来，不是为了让你拯救这个世界，而是想让你帮我结束这一切。兽神的尊严不容亵渎！"
“我该怎么帮你？”
神树少女的虚影开始闪烁，星辰长裙边缘不断溃散成数据流。她将星图按进苏恬恬的眉心，冰凉的触感顺着脊椎炸开："摧毁泽埋在我根系深处的反物质反应堆，让这场持续千年的亵渎归于星尘。"
无数坐标在苏恬恬眼前铺展，其中某个闪烁红光的定位点让她呼吸停滞——正是她三天前刚搬进的公寓地下三层。电梯里总是飘着的消毒水味，此刻回想起来竟与影像中实验室的气息重叠。
"他们在你刚来那天，抽取了你的血样。"少女指尖点在苏恬恬手臂的藤蔓纹路上，金色脉络突然灼烧般发亮，"今天太阳升到天穹最高处，培育舱里的克隆体就会..."
话未说完，神树幻影突然扭曲成破碎的像素点。苏恬恬被强行弹出精神领域，视网膜残留着最后传过来的画面：二十个培养舱悬浮在幽蓝液体中，每个舱体内都蜷缩着与她长相相同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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