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兵工厂,深夜。
陈长安蹲在一台拆得七零八落的汽车发动机前,额头上全是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儿上挂了一会儿,"啪嗒"一声掉在生锈的汽缸盖上。这台发动机是从鬼子卡车残骸里扒出来的,原本打算拆零件用,现在却成了他实验的关键。
"老陈,你折腾这铁疙瘩干啥?"李云龙叼着半截烟屁股,烟灰都快烧到手了也不管,蹲在旁边看热闹,"这玩意儿能造子弹?你该不会是熬夜熬糊涂了吧?"
陈长安用袖子抹了把脸,结果蹭了一脸机油,活像个花脸猫。他顾不上这些,一边拧螺丝一边说:"李团长,这不是造子弹,是造发电机。"
"发电机?"李云龙一愣,烟灰终于掉在了裤裆上,烫得他"哎哟"一声跳起来,"你要发电?你小子咋不早说!老子还以为你要把这铁疙瘩当炮弹使呢!"
"对,发电。"陈长安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块铜板,那都是老乡们送来的铜佛熔的,"电解铜需要电,咱们没现成的发电机,只能自己做一个。"
李云龙挠挠头,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又用鞋底碾了碾:"你还会这个?老子咋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陈长安苦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冶金工艺》,书页都卷边了,封面上还沾着菜汤的油渍:"不会,但书上有。"他翻到折角的那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说,"理论上可行。"
李云龙凑过去瞅了眼,顿时觉得脑仁疼。那些公式跟天书似的,还有一堆弯弯曲曲的外国字。他赶紧往后缩了缩脖子:"得得得,你折腾吧,需要啥跟老子说!要人给人,要铁给铁!"说完又补了句,"就是别跟老子讲这些弯弯绕,听得头疼!"
三天后。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在兵工厂后院响起,吓得正在打盹的老王头一激灵,差点从板凳上栽下来。陈长安戴着自制的厚手套——其实就是两块破布缝在一起,中间塞了点棉花——小心翼翼地用木夹子夹着一块钢板,慢慢浸入电解槽。
"老陈,你这玩意儿咋跟变戏法似的?"李云龙蹲在电解槽旁边,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他看着铜离子在电流作用下缓缓附着在钢板上,钢板上慢慢浮现出一层铜膜,在煤油灯下泛着暗红色的光。
"成了!"陈长安猛地站起来,差点撞翻电解槽。他举着那块闪着铜光的钢板,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覆铜钢!真的做出来了!"
赵刚闻声赶来,裤腿还卷着一只,显然是刚睡醒就赶过来了。他接过钢板仔细端详,还用指甲刮了刮:"这......铜层有多厚?"
"0.3毫米。"陈长安推了推眼镜,镜片上全是汗雾,"理论上足够保证弹壳的延展性,而且铜用量只有原来的20%。"
李云龙瞪大眼睛:"啥?省了八成铜?"他掰着手指头算账,"那咱们现有的铜矿能造......"
"四倍的子弹!"陈长安激动地比划着,"不,可能更多!因为铜层可以更薄!"
赵刚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老陈,这个技术必须严格保密!要是让鬼子知道了......"
李云龙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一巴掌拍在陈长安背上,差点把他拍进电解槽里:"哈哈哈!小鬼子等着吃枪子儿吧!老子要用这些子弹把他们的钢盔都打成筛子!"
靶场,测试日。
"咔!"
一声闷响,子弹卡在了枪膛里。李云龙使劲拉了拉枪栓,纹丝不动。他又是用膝盖顶,又是往地上磕,那子弹就跟焊死了一样。
"老陈,"他黑着脸转过头,活像个阎王爷,"你这玩意儿靠谱吗?老子可不想打仗的时候枪管子炸开花!"
陈长安额头上的汗"唰"地就下来了。他小跑过去接过枪,检查了一下,声音都发颤:"可......可能是铜层太薄,延展性不够......"
赵刚皱眉走过来:"要不要先暂停测试?万一伤到人......"
"不行!"陈长安突然吼了一嗓子,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他随即意识到失态,压低声音说,"再给我一天时间调整电解参数!我一定能解决!"
李云龙把卡壳的步枪往地上一杵,枪托都插进土里半截:"行!老子等你!但要是再卡壳......"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会的!"陈长安抱起枪就往车间跑,那架势活像抱着个炸药包。
又一天后。
"砰砰砰砰砰!"
清脆的连发声回荡在靶场上空,惊飞了一群麻雀。李云龙打完整整一个弹匣,枪机运作丝滑得像是抹了油。他摸着枪管,笑得见牙不见眼:"嘿!比鬼子的子弹还顺溜!老陈,你小子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赵刚捡起地上的弹壳仔细检查:"抛壳顺畅,没有变形......"他转向陈长安,难得地露出笑容,"老陈,你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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