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安盯着手中再次报废的枪管,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根因膛线加工不合格而报废的枪管了。他举起枪管对着煤油灯查看,螺旋状的凹槽深浅不一,有几处甚至出现了可怕的裂纹。
"又废了?"王铁山叼着旱烟袋凑过来,独眼中映着跳动的灯火,"这月都第七根了吧?"
"第八根。"陈长安叹了口气,把枪管扔进角落的废料堆。那里已经堆了二十多根类似的失败品,像一捆捆毫无用处的铁棍。
山洞深处传来锻锤的叮当声,几个工人正在赶制更多的枪管毛坯。自从解决了火药问题,枪管又成了制约步枪生产的最大瓶颈。手工拉制膛线的效率极低,一个熟练工人三天才能完成一根,而且废品率高达六成。
"要不...咱们就做滑膛枪?"王铁山吐了个烟圈,"反正百来米内也能打死人。"
陈长安摇摇头:"没有膛线,射程和精度都太差。鬼子的三八式能在四百米外精确射击,我们的战士不能拿生命去填这个技术差距。"
他走到墙边的大黑板前,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各种公式和草图。最中央是一张枪管膛线加工示意图,旁边标注着各种参数:缠距254毫米,阳线宽3毫米,阴线深0.15毫米...
"我们需要机床。"陈长安用粉笔在黑板上重重画了个圈,"专门用来拉制膛线的机床。"
王铁山嗤笑一声:"上哪弄那金贵玩意儿?鬼子兵工厂倒是有,难不成你去偷?"
陈长安没接话,目光移向山洞角落里那台被拆卸了一半的日军卡车发动机。那是上个月伏击运输队的战利品,原本打算拆解后改造成发电机。
"也许...不用偷。"他轻声说,突然大步走向那台发动机。
赵大锤蹲在溪边,用力搓洗着手上黑乎乎的机油。冰凉的溪水冻得他手指发红,但那股刺鼻的味道依然顽固地附着在皮肤上。这已经是今天第五次洗手了,可还是洗不干净。
"赵队长!陈技术员找你!"通信员小张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赵大锤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匆忙在裤子上擦了擦,小跑着向山洞方向赶去。作为民兵队长,他三个月前被选派到兵工厂学习技术,本以为就是搬搬铁块、拉拉风箱的力气活,没想到陈长安竟让他学什么"机床操作"。
山洞深处新开辟的区域灯火通明,十几个工人围在一台奇怪的机器旁忙碌着。那东西看起来像是几台不同机器拼凑而成的怪物——底部是卡车发动机的铸铁底座,中间连着变速箱和传动轴,最上方则固定着一个可以前后移动的刀架。
陈长安正趴在机器下方调整什么,听到脚步声才钻出来。他脸上沾满油污,工作服上全是机油和铁锈的痕迹,但眼睛亮得吓人。
"大锤,过来试试这个。"陈长安招手道,指着机器旁的一个手柄,"顺时针转半圈,然后快速回位。"
赵大锤忐忑地握住手柄,按照指示转动。机器立刻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刀架上的合金刀具缓缓前进,在固定好的枪管毛坯上刻出一道细痕。
"成了!"陈长安欢呼一声,拍了拍赵大锤的肩膀,"从今天起,你就是这台膛线机的专职操作员了!"
赵大锤张大嘴巴:"我?可我连这机器叫啥都不知道..."
"这叫简易膛线机床。"陈长安兴奋地解释着,"用卡车发动机提供动力,变速箱控制转速,刀架上的拉刀可以精确切削出膛线。理论上一天能做三根枪管!"
周围的工人们发出惊叹声。赵大锤却盯着那台轰鸣的机器,喉咙发紧。他这辈子只摸过锄头和镰刀,最复杂的工具不过是老式火铳,现在突然要操作这么精密的机器,心里直打鼓。
"陈技术员,我怕..."他小声说,"弄坏了咋办?"
"坏不了。"陈长安塞给他一本手绘的小册子,"这是操作手册,我画了图示。你先熟悉三天,有什么问题随时问我。"
赵大锤翻开小册子,里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零件结构和操作步骤,每页都有详细的标注。虽然有些字不认识,但图示很清晰,连他这样只上过几天识字班的人也能看懂个大概。
"那...我试试?"他犹豫地说。
"不是试试,是必须学会。"陈长安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前线急需步枪,每耽误一天,就可能多几个战士牺牲在劣质武器下。"
赵大锤挺直了腰板,粗糙的大手紧紧攥住操作手册。他想起了上个月牺牲的表弟,那个才十七岁的小伙子,就因为汉阳造炸膛,死在了冲锋的路上。
"我学!"他咬着牙说,"拼了命也学会!"
大阪兵工厂首席工程师山本隆一放下望远镜,嘴角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容。远处的八路军兵工厂在山谷中若隐若现,几缕青烟从山洞中飘出,简陋得像个铁匠铺。
"这就是支那人所谓的兵工厂?"他用日语对身旁的副官说,"连一台像样的机床都没有,能造出什么像样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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