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公的神情变得神秘:"老辈人说...歌师往树洞里埋过铜锣...震得住山神..."
"什么时候的事?"
"最早是清代...后来1958年又放过一次..."
龙安心的心跳加快了。如果树里真有文物,或许能触发《文物保护法》,为古树争取更多时间!
"得进去看看,"他指着那个大树洞,"张明,你有手电吗?"
树洞内部比想象中宽敞,足够一个成年人弯腰行走。龙安心打头,张明紧随其后,吴晓梅也跟了进来。洞壁上的"血迹"在光线照射下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某种奇异香料混合的气味。
"看那里!"吴晓梅突然指向洞壁一处凹陷。龙安心凑近,果然看到一块金属边缘露在木质部外。他们小心清理周围的腐木,渐渐露出一个圆形铜器的轮廓——确实是一面铜锣,直径约三十厘米,被竖直插入树身,只露出一小部分。
"真的存在..."张明惊讶得忘了拍照。
龙安心小心触摸铜锣边缘,发现上面刻有花纹和文字。更令人惊讶的是,当他轻轻拨动时,铜锣竟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震得树洞内的空气都在微微颤动。
"别动!"吴晓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阿公说...铜锣响,山神醒..."
他们退出树洞,将发现告诉阿公。老人激动得双手发抖,立刻让吴晓梅去请务婆——全寨只有她懂得"藏锣祈愿"的全部规矩。
务婆是被孙辈用竹椅抬来的。自从上次大病,她已经很少出门。但听到"铜锣"二字,老人坚持亲自到场。她虚弱但清晰地解释:这是苗族古老的"藏锣祈愿"习俗,认为铜锣的震动能唤醒山神,保佑风调雨顺。历史上每逢大灾,歌师就会在古树或巨石中藏锣祈福。
"1958年..."务婆用苗语慢慢讲述,吴晓梅翻译,"大旱,庄稼绝收...我和阿爸把家里最后一面铜锣藏进树洞...七天后,雷雨来了,只有这棵树周围下雨..."
张明小声对龙安心说:"可能是巧合...或者是局部小气候..."
"不管是不是巧合,"龙安心已经拿出手机,"这面铜锣至少是1958年的文物,可能更早。根据《文物保护法》,发现文物必须立即报告,现场保护!"
县文物局的人比林业局来得还快。一个小时后,两辆白色SUV驶入寨子,下来五六个戴着白手套、提着工具箱的专业人员。带队的李研究员是个满头银发的学者,一听说是"藏锣祈愿"的铜锣,眼睛立刻亮了。
"我在文献上看过记载!"他兴奋地说,"苗族古俗认为特定的声波频率能沟通神灵...没想到真有实物!"
文物保护程序立即启动。李研究员看了龙安心拍的铜锣照片后,当场打电话给省文物局申请紧急保护。林业局的王科长也被请来协商,脸色不太好看。
"就算是文物,"他坚持己见,"枯树还是得砍。可以把铜锣取出来保护..."
"不行!"务婆突然用汉语喊道,吓了所有人一跳,"铜锣离树...灾祸来..."
李研究员若有所思:"老人家,您是说铜锣必须留在树里?"
阿公接过话头,吴晓梅翻译:"藏锣祈愿的规矩——锣入树是请神,锣出树是送神。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取出来..."
经过激烈讨论,最终达成妥协:林业局暂缓砍伐,由文物局牵头成立联合工作组,评估铜锣的历史价值和古树的安全风险。作为临时措施,工作组同意在古树周围搭建防护支架,同时用内窥镜和X光进一步检查树洞情况。
消息传开,寨子里一片欢腾。妇女们重新摆上新鲜供品,孩子们围着古树唱歌,连最不信传统的吴小山都松了口气:"好歹争取到时间了..."
当晚,工作组在合作社办公室分析初步发现。X光显示树洞内不止一面铜锣,而是至少三面,分别位于不同高度,年代似乎也不同。最下面的那面最大,可能真是清代的;中间较小,估计是民国时期;最上面就是龙安心发现的这面,刻有"1958年"字样。
"更神奇的是这个,"李研究员展示铜锣特写照片,"边缘刻有汉苗双语铭文。汉字写的是'祈雨安民',苗文部分还在破译..."
务婆被请来协助解读。老人抚摸着照片上的苗文符号,轻声念出一段古歌:"...铜锣响三响,乌云聚东方;树根喝饱水,枝叶返青黄..."
"这是《救树歌》!"吴晓梅惊喜地解释,"传说古树将死时,歌师唱这首歌能让它复活。"
工作组决定第二天尝试非破坏性探查——用内窥镜相机深入树洞,记录铜锣全貌和铭文细节,同时采集树体样本分析死亡原因。为防止意外,林业局在古树周围搭起了坚固的防护架。
夜深了,龙安心却睡不着。他独自来到古树下,仰头望去。月光给枯死的枝干镀上一层银边,让它们像老人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向无尽夜空。树洞前的供品已经换了一轮——新鲜水果、糯米糍粑、一小碗米酒。不知是谁还系上几条红布带,在夜风中轻轻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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