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
吊车铁臂划破晨雾时,老张正蹲在断墙边嘬着最后半截烟,七月的天,哪怕是天光蒙蒙亮,也带着几分燥热。
一晚上没睡,老张没忍住打了声哈欠,又抹了把汗。
“这破观少说也有两百年了吧?也不知道是啥时候盖的,没人管,都破成这样了,荒郊野岭的。”
新来的小工踢了踢满地的青砖,碎屑里滚出如同朱砂般的土壤。
“听一些本地人说,这地方有个道士,后来白日飞升了...”
“放你娘的屁,胡说八道。”
老张起身,拿起腰间别着的对讲机甩了甩。
“这里要建金融街,管他什么仙人的,就算是玉皇大帝来了,那也得挪窝,诶,别休息了!继续继续!赶完这一单就能拿工钱了。”
干他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说这些,这都快干完了,多不吉利!
钢索骤然绷紧的嗡鸣声中,烟尘腾起,整面灰墙突然发出老猫受惊般的呜咽,不知为何,明明是闷热的天,老张却觉得有股寒气忽地从地底漫上来。
三伏天的晨雾里,呼出的白气竟在安全帽边缘结出霜花。
有惊呼声响起。
“大惊小怪什么呢。”
老张骂了一句,但心却莫名提了起来,快走几步赶过去,正好对上一双嵌在青砖里的空洞眼窝,脚步顿时僵在原地。
墙芯镂空的暗格里,一具玉白骷髅正盘膝端坐,肉身已经腐烂,垂至腰际的黑发在尘埃中却泛着绸缎般的光泽,腐朽的藏青道袍下,指骨交叠着莲花印。
“操...操...”老张的烟头烫到手指才回过神,“这他娘的是什么东西。”
老张忍不住后退几步,猛地咽了口唾沫,在场之人无一敢上前...
......
【道观拆除现神秘坐化骷髅,专家介入调查】
近日,新城某处拆除老旧道观时,施工人员在墙壁中发现一具呈坐化姿势的骷髅。骷髅无血肉却留长发,姿态安详,现场一片轰动。施工方立即停工,通知文物部门与警方。
文物专家初步推断其可能是在此修行的道士,但因年代久远,身份和所处年代难定。目前,骷髅已被妥善保存,后续将用碳-14测年等技术检测,分析其性别、年龄等信息。
【道观神秘骷髅惊现又失踪,调查再掀波澜】
此前,本报报道了新城拆除老旧道观时发现神秘坐化骷髅一事。然而,事件近日再生波折——那具备受瞩目的骷髅竟神秘消失。
据文物保管单位工作人员透露,在日常检查中,他们发现存放骷髅的保管室门锁完好,室内却不见骷髅踪影。现场未发现明显撬痕和打斗迹象,警方已介入调查。
目前,调查仍在紧张进行中,相关部门呼吁民众若有线索,及时向警方提供。
——
将手中报纸放下,靳时栖已经撬开互助会的窗户跳了进去。
对于这种“违法乱纪”的事,他已经相当熟练。
在先前的一个月里,靳时栖当然没有闲着。
他借着警方顾问的名义,前往公共图书馆中调出近二十年的旧报纸,一一翻阅其中的内容,工作量不可谓不大。
好在,他终于发现十八年前的一则报道。
拆毁的道观之中出现盘坐的骷髅,肉身腐蚀,衣物与长发却仍旧保留。
当时网络并不发达,报纸还没有完全落幕,但担心引起社会恐慌,这一版报纸并没有发行。
靳时栖已经查过当初那些工人的身份,在过去的十八年里,不是病死就是死于意外,极其蹊跷。
因为那些工人的死亡,这件事也被上面封锁不许外传,却漏了这一份报纸,才被靳时栖查到。
而互助会的位置,就在当初被拆毁的道馆之上。
要想弄清楚真相,必须以身涉险。
木鱼声从走廊尽头渗进来,每一声都落在靳时栖的脚步声上,不偏不倚。
夜晚的互助会似乎大不相同。
互助会一楼曾经是羽毛球场馆,但这栋楼共有九楼。
顺着木鱼声,靳时栖快步向上走,踏上九楼的楼梯。
哀哀戚戚的唱曲声扰得他头疼——
「磷火灯笼照夜航,亡者撑舟贩孟汤。
纸钱买尽阳间泪,魂幡卷走未死郎。」
暗红门楣毫无征兆地压下来,匾额上「九仙观」的金漆正在剥落。
神龛无烛自明。
这栋大楼的九楼,竟藏着一个偌大的道观,与报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掀开褪色的黄缎门帘,无数经幡自木梁间垂落,自其内吹来的气息寒彻骨髓。
靳时栖走入其中,无人的道观内,脚步声回荡。
分明是诡异的场景,靳时栖仍旧镇定自若。
那具骷髅确实有可能是真的,但神仙?
这个世界不可能存在神仙。
寒霜在长发的发尾处结为霜花,凝成点点冷光,抬头看去,《黄裳飞升图》在顶端渐次显形。
描绘的虹光祥云间,那具正在蜕去的肉身分明被画上了七窍锁链。
“白日冲举者,当留蜕于尘世。”
一道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靳时栖回头,不知何时,经幡后藏了一个身影,而感知被强行削弱的靳时栖竟未曾注意到!
“还请喝茶。”
靳时栖的眼神移过去,案桌上多了一盏青瓷茶盏,琥珀色茶汤在其中微晃,分明是刚泡好的茶。
靳时栖指尖抵住杯沿,温热的触感传来。
是幻境,还是真实?
他现在是梦醒,还是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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