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将妖营镀成玄铁色。九重红雾自地脉蒸腾,凝成遮天罗帐。陈东耳足踏虚空,九尾如雪练垂落,尾尖扫过处,血色符文在雾中绽开又湮灭。三十里外的祭坛尖顶刺破雾帐,坛身缠满刻着"万妖血咒"的青铜锁链,锁扣处悬挂的骷髅灯笼突然转向,空洞眼窝射出窥探绿光。
陈东耳化作白虹掠地。青丝触地刹那,方圆十丈草木尽数碳化。他指尖凝出三寸狐火,火苗舔舐雾瘴时竟烧出妖族密语的金色残痕。祭坛东南角的黑曜石阵突然转动,石面浮出东皇钟残纹,钟纹裂口渗出粘稠妖血,血珠落地生成嘶吼的饕餮虚影。
西北风送来铁锈腥气。雾中浮现三百具被啃噬的妖兽骸骨。骸骨堆砌成环形屏障,中央悬浮的紫晶球内困着挣扎的毕方精魄。陈东耳耳尖微颤,听见骸骨摩擦声里藏着的密码节奏——三长两短,正是东皇太一旧部的暗号。
第七尾轻点虚空。九幽冰晶自尾尖蔓延,瞬间覆满陈东耳周身。他贴地游走如银蛇,绕过骸骨屏障时,骨堆眼眶突然燃起磷火,映出祭坛底部渗出的混沌青光。妖族大圣黑风的黑袍扫过祭坛石阶,袖口抖落的鳞片竟在台阶刻出元凤羽纹。
"天道结晶需用巫妖混血浇灌。"黑风獠牙咬破指尖。妖血滴入祭坛裂缝时,裂纹突然扩张成蛛网状,露出内部旋转的十二品血莲。莲心囚禁的肉瘤剧烈搏动,表面浮现共工鳞甲与帝俊金羽交融的纹路。
陈东耳耳廓浮现谛听秘纹。声波穿透祭坛震颤,截获黑风与血莲的共鸣。那肉瘤每搏动三次,巫族图腾柱便渗出黑血,血线交织成残缺的河图洛书阵。西北角阵图缺失处,正对应着天狼星宿方位。
黑风掌心托起半枚结晶碎片。碎片内鸿钧虚影正在宣讲《驯妖论》:"......以凤髓为引,可唤妖神真魂......"话音未落,结晶突然暴长倒刺。猩红尖刺穿透黑风手掌,吮吸的妖血在虚空凝成东皇太一残缺法相。
祭坛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三千道妖魂从地缝涌出,却在触及血莲时被肉瘤吞噬。陈东耳第二尾扫灭窥探蛊虫,尾尖沾染的蛊毒却化作微型东皇钟。钟体内传出常羲泣血之音:"太一残魂在结晶......"
钟声未绝。祭坛底部伸出青铜触须,须尖镶嵌的窥天镜射出混着弑神枪煞气的青光。陈东耳左袖炸裂,露出刻满移形咒的臂膀,皮肤下游走的金线瞬间结成挪移大阵。
红雾触肤如万千蛛足爬行。每根雾丝都带着窥探的刺痛。陈东耳足尖踏碎枯骨时,骨髓腐朽的湿冷顺着脚底窜上脊梁。狐火灼烧密语残痕的刹那,耳道灌入冰火交织的嘶鸣,仿佛有钢针在鼓膜刻录窃听内容。
黑风突然撕开胸前黑袍。刻满反天道咒文的胸膛上,皮肉翻卷处爬出刻满巫蛊符文的血虫。虫群扑向结晶碎片,竟在碎片表面蚀刻出"弑圣计划"的星象轨迹。东南方七杀位亮起时,祭坛四角同时升起梼杌头颅状的烽火。
陈东耳第三尾卷起地脉阴雷。雷光劈开雾帐的瞬间,照见血莲中心伸出的骨手——那分明是祖巫后土的指骨,此刻却缠绕着妖皇帝俊的本命金羽。骨手五指张开时,十二品莲瓣同时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不同妖圣的泣血面容。
妖族大圣黑风的獠牙突然崩裂。碎牙落地化作九只三足金乌,绕着祭坛飞出周天星斗轨迹。陈东耳嗅到金乌羽翼间的羲和气息,第九尾不自觉地在虚空写出十日焚天咒,咒文却被突然倒流的妖血冲散。
血莲中心的肉瘤裂开竖瞳。瞳孔中映出洪荒初开的景象:不周山巅的混战中,东皇钟碎片正嵌进共工颅骨。陈东耳识海剧震,七窍渗出带着月华气息的银血,血滴落地竟生出太阴玉兔形态的灵体。
青铜触须的激光擦过鬓角。灼烧感中夹杂着弑神枪的古老煞气,如同滚烫的锈水浇入伤口。陈东耳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血雾凝成九尾天狐法相,狐爪拍碎三道触须时,祭坛深处传来东皇钟的悲鸣。
紫晶球内的毕方精魄突然暴起发难。
青碧色火焰凝成上古凶禽形态,双翅展开时竟裹挟着南明离火本源,将九重封印烧出蛛网状裂纹。
万妖血咒锁链齐齐绷断的刹那,断裂处喷涌的妖血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道血色符箓,符纹与《山海经·大荒西经》记载的巫咒如出一辙。
陈东耳足踏七星罡步,第七尾化作玄铁锥直插地脉。
地肺深处传来九幽玄冥之气翻涌的轰鸣,浊气顺着尾椎攀援而上,在他瞳孔中凝成两团旋转的幽冥旋涡。
祭坛底部镇压之物在旋涡映照下显露真容——半截青铜钟身上,河图洛书竟化作活物般的蝌蚪文,正疯狂啃噬着钟体表面的太阳图腾。
共工帝俊遗留的肉瘤突然剧烈搏动。
每声闷响都激起血脉深处的祖巫共鸣,陈东耳胸骨浮现共工氏特有的玄冥骨纹,骨纹与肉瘤震动频率相合时,整座祭坛开始逆向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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