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的齿轮在包足金的执念下开始转动。
得知裴梦南家中困境后,他将彩礼加码到 500 元,这个数字在当时足以买下两头壮牛。
恰逢裴梦南父亲肺结核复发,在厂医院的病床上咳出血沫,药费单像催命符般叠在床头。
裴凤霞与魏秋元作为中间人,握着沾着汗渍的钞票,在裴家低矮的土坯房里促成了这桩婚事。
婚礼当夜,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挡,整个团结街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对面山坡上,一个男人的哭喊刺破寂静,那声音像被撕碎的布条,在夜风中飘荡。
新房内,裴梦南趴在粗糙的木床上,泪水浸湿了褪色的枕巾。
包足金的义肢在地上磕出沉闷的声响,他一边咒骂着,一边粗暴地扯开新娘的嫁衣。
残缺的身体在动作间显得笨拙而扭曲,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
裴梦南紧闭双眼,用枕巾死死捂住脸,身体僵硬得如同村口那棵枯死的老树。
窗外,十几个好事的小伙子挤在墙根。
当新娘那声带着哭腔的 “疼!好疼” 刺破夜色,他们嬉笑着朝着山坡大喊:“山上的那人,新娘子都喊疼了,不是你的人了!”
哭喊声、哄笑声在团结街的上空交织,如同一曲荒诞的夜曲。
第二天,当那凄厉的哭喊再次响起,包家几个壮劳力举着木棍冲上山坡,可等他们气喘吁吁地赶到,只看到被踩倒的野草。
等他们下山,哭喊声又在暮色中响起。
如此反复一周,裴梦南终于在第八天推开窗户,声音嘶哑而绝望:“接受事实吧!别来了,我已经成了别人的媳妇了,没用了,回去吧!”
“不,不接受!你还是我的!” 山坡上的人回应带着哭腔。
“接受吧!回去吧!你得到我什么?也就是手、脸、嘴,衣服里面什么也没得到,怎么是你的人,回去吧!”
“不,不回去!”
“回去吧!我不是你的人,我是我老公的人,我已经我老公玩了,我不是你的人…”
裴梦南近乎崩溃的嘶吼,终于让那个痴情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中,团结街也随之陷入了短暂的平静。
1975 年 8 月,“上山下乡” 的伟大指示如一阵劲风,吹进了锦东厂。
为响应号召,厂里第一批下乡人员名单随之产生。
根据文件要求,此次下乡人员将转为农村户口。
为确保工作顺利开展,厂里制定了详细的下乡细则:
参加三线建设以来,家中子女无一人入厂的家庭子女不下乡;
在历次工伤及其他事故中死亡、重伤的职工子女不下乡;
本人身体有病且有医院证明不能下乡的不下乡……
文件下发后,宣传科的大喇叭开始整日播放激昂的动员口号,学校的黑板报也被描绘得五彩斑斓,满是关于下乡的宣传标语。
厂领导们却为此愁眉不展,许多职工来到三线,本就是为了解决子女进厂就业、避免下乡,如今政策突变,这工作该如何开展?
更棘手的是,最初安排的下乡地点路途遥远,职工们纷纷表示反对。
宋东方一趟趟地跑市里、省里,试图寻找变通之法,却一次次碰壁。
政策如铁板一块,丝毫没有松动的余地。
正当他在办公室里对着地图发愁时,一位姓稽的转业兵找上门来。
稽同志家在国村,单身的他每次回家都要翻山越岭,走十几里的山路。
他建议将青年点设在国村,目的很简单 —— 修路,方便自己回家。
“稽同志的提议我看还是可以的,那地方不远,我去过,选那儿可以。”
宋东方在会议上力荐。
谢云旺安排人员前去考察,回来的人汇报说:“路难走了些,其它可以。”
达成共识后,宋东方又马不停蹄地奔波于县、市、省各级政府,经过多方协调,终于将下乡地点改到了国村。
三月末,春寒料峭,稽同志在前面带路,安得志带领着施工队伍出发了。
他们翻过草尖岭,向南走了五里,又转向西,在坑洼不平的乡级公路上颠簸三里,来到了大石大队的山下。
大石山不高,却怪石嶙峋,山顶突兀地立着一块褐黑色巨石,远远望去,像一座古老的碉堡,当地人都称它为 “大石”。
原本山上仅有一条勉强能过马车的羊肠小道,安得志带领众人抡起铁锤、挥动铁锹,拓宽道路。
碎石飞溅,汗水与尘土混合,终于让汽车能够通行,尽管上下坡依旧陡峭得让人捏一把汗。
翻过大石山,队伍继续在荆棘丛生的山路上开辟道路,终于抵达国村。
国村隐匿在辽西山脉深处,是典型的 “九山半水半分田” 之地。
村里的梯田沿着半山坡层层叠叠,建国后人口增加,新建的房屋早已占满了所有空地,根本没有可供修建青年点的宅基地。
厂里的人相中了村前的一小块平地,却遭到了社员们的强烈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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