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场新出现的病症都像一个砸了大价钱的电影,最开始惹人关注,但过几个月,关注的人就少了,到后来,只是偶尔提及,除非再出第二部砸了大价钱的电影,不然见不到它的重返。
眷属癔症出现后不久,就如同瘟疫般,不做任何防护的人被感染了,做了防护的人或许被感染,又或许毫无效果。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表现莫过于原本攻势正猛的协约国了。
他们发动了百日攻势,看这架势,是要把德国人赶回阿尔萨斯洛林,但眷属癔症的出现为德军喘了口气。
9月2日深夜,对面的英国人对德军阵地发动了大规模炮击,炮击结束后,本应该是大军压境,但从防空洞钻出来迎敌的德军等了好久都见不到人。
他们去哪了?这些人不得而知,反倒是莱曼,就像是一位好奇的探索者,带上安克西斯,两人一起出了战壕,漫步在战场的无人区中。
在一片被炮弹削了头发的森林中,两人看到了消失于阵地之中的英军,他们朝着各个方向行进,有的跑,有的走,还有的嘴里在不断念叨着“我看见了我的家人”。
莱曼跟上去,和他们隔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躲在几棵倒塌的树后记录着。
突然,一个人的余光一瞥,他看见了这边的景象——两个身着德军衣服的敌人,一个手拿着日记本,一个像是军官身边的警卫员。
两个代表着不同集团的敌人见面,本应是进行一场大开杀戒,但这人在短暂的停顿后又把头转了回去,在森林里奔跑起来。
比起跟敌人斗个死去活来,更重要的还是眼前的那道熟悉而亲切的身影。
这名英国兵的动作是令安克西斯万分困惑的,她不禁发问:“他这是放过我们了?这与那个什么……秩序病感染者不符啊,他不应该是冲上来跟我们打个你死我活吗?”
“相比于敌人,亲人、朋友、情人这三个要更加重要,无论是幻觉还是现实,皆是如此。”莱曼解答了她的疑惑,趁着这个功夫,还不忘在日记本上哗哗写下几笔。
她们跟着这些追逐那个模糊身影的英国兵一整晚,直到天有些蒙蒙亮,英国兵的脚步也还未停歇。
时而钻进森林,时而跳进死人堆,又或者在战场中央游荡,每个感染者都忘了自己所处战场,忘了对面的德国兵,直到一声枪响,才让他们短暂清醒过来。
那是一个闯入战场中央的英军士兵。
她在那奔跑着,手伸的老长,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很可惜,她终究没能如愿。
从德军阵地飞来的子弹打烂了她的脑袋,白的、红的飞的到处都是,身体就像被切断操控线的提线木偶般直直的倒下。
她的死亡换来的是几秒钟的沉寂,这并不能吓到一些原本要朝这边跑来的英军士兵。
像是傻子,但更像是疯子,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冲到德国人的枪口下,而决定这些人是否存活的射手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将子弹送进那些人的脑袋。
一时间,倒在那里的人不计其数,在死的时候,他们仍然保持着微笑,渗人之余,还会感受到一股本不应该存在的情绪——幸福。
他们因为什么而幸福呢?是离开了这样一个地狱,还是在中弹后那个模糊身影向自己靠近了?
莱曼的想法很多,但没把它们写在日记本上,而是如实记录感染者的症状。
之后,她又往隐蔽的地方躲了躲,看着这些冲进战场中央领子弹的人。这个过程持续了得有3分钟,直到死亡人数增加到了一个连的数量,这种送死才正式结束。
这时候再钻回晚上碰见的那个森林,会发现那的英国兵动作都停下了,他们抬起头,仰望着头顶的泛着鱼肚白的天空。
见状,莱曼也抬头看了一眼,脑子里迅速翻出了一个词“很好看”。
但她没把注意力一直放在头顶,没一会,她又收回目光,看着这些围绕着一棵粗壮的大树的士兵,这时候,来自英军阵地方向的响动传来了。
声音的主人是被派出来的英国兵,像是在寻找这些逃出阵地的自己人。
等他们靠近以后,莱曼两人已经躲到一旁,看着这两方人马的交涉。
“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领头那人问,他的声音带着丝丝颤抖,因为愤怒,此外,还有一丝不解。
被指着问的那家伙一伸手,指向不远处,想告诉他在12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模糊身影,但等他的目光投向那边时,不知怎么地,那个自己追了一晚上的身影消失不见了。
他无奈的笑了笑,抬着的手也放下了,看着眼前这名领头人,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寄回家里的书信被当作干酪吞进嘴中了。当我把第一封信交给连队时,我是激动地,心里想着,我的家人看到这封信时的心情,也期待着他们的回信。”
“我等了很久,应该是一个星期,不,是两个月!我去问了连队,他们的答复并不理解令人满意。”
“之后,我又陆陆续续写了七封信,但我想没有一封信是交到我的家人手里的。当我去找连队的人时,我看见连长和几个通讯兵撕扯着信件,把他们往嘴里送。”
“我当时只有悲伤,在战场上每一天都不好过。”
“直到昨天,我无意的一瞥,看见了战壕外的亲人……我追逐着那个远离战火的亲人,那个身影就在面前,我只需要几步,只需要花上那么几秒钟,我就能走到那道身影面前。”
“我想伸手好好摸一摸她的脸,我想在听见那一句‘小迪特尔’,我只需要迈出一步,我就到达这个我曾妄想了无数个日夜的目标了。”
他的语气越来越激动,以至于领头人都忍不住在他身上传来一脚。
“悲伤够了吧?跟我们回去。”他抛下这样一句话,就准备离开,但刚一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道枪响,而后,掉落在地的手枪成了香饽饽。
每一声枪响,都代表着一个人死亡,掉在一旁的手枪又会马上被下一个人捡起来。
如果没了子弹,他们就会掏出刺刀,往自己身上扎,有的是直接撞在士兵的枪口上。
一分钟不到,森林里剩下的最后几名眷属癔症患者死了,但他们并不感到悲伤,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那一丝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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