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仙站起身时,念归幡往老窑北飘了飘。幡面的星纹又密了些,指的方向更偏北——那边的风里没陶土气,却裹着点铜锈的腥气,像是有刻着字的古铜器在旧冶地沉眠。他知道,“窑”字的火脉续上了,老窑工和娃子们会守着老窑,把窑口补好,让字灵跟着窑火走,而他得往有铜锈气的地方去。
老窑工从怀里摸出个布囊,囊里装着块窑底的活泥,递给他:“这泥是窑心沉的熟泥,老釉匠说泥里沾着‘窑’字的气,能让铜上的字认火脉。你带着,往有旧冶地的地方走——要是遇着焦燥的字,就把泥往字边抹抹,泥一润,字就知道有人来接它啦。”
娃子们也把刚捏的小陶哨串成串,塞他手里:“陶哨能引火脉,要是字灵怕铜锈冷,你就把哨给它们吹吹,说‘老窑的火都暖透啦,就等你们来歇脚呢’。”
吴仙把布囊和陶哨妥帖收进袖袋,握紧念归幡往老窑北走。走到窑坡上回头望,老窑工正蹲在泥池边和泥,娃子们围着窑砖捏陶坯喊“慢点儿”,“窑”字的光顺着窑埂往远处淌,淌过坡下的葛,淌过路边的棘,像条软乎乎的釉带,一头拴着老窑的陶,一头牵着坡外的路。
风里的铜锈气越来越清了。吴仙摸了摸袖袋里的布囊,活泥是软的,却透着窑火的活——他知道,前面定有旧冶地的字在等,等活泥润气,等陶哨引脉,等把焦燥的气脉,一点点泡软回来。
念归幡的星纹往北亮得更急了。吴仙迎着风迈开步,陶哨在袖袋里轻轻擦着练字纸,“呜呜”地透了点轻响,像在跟他说:“接着走呀……前面的字还等着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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